“同行的還有什麼人麼?”皇上依舊望著遠方天際,沒有回頭。
“還有一名女子,不知是何身份。前些日子剛剛辦好名籍,姓範,名雪卿。說是長公主和庾駙馬在大漢結識的朋友。可據奴才所知,長公主和庾駙馬並未在大漢結識這樣一位姑娘。”尹天樞回答道。
“罷了,由著她去吧。派人跟著他們,不近前,不打擾,只是每隔七八日報送一次近況即可。”
“奴才遵旨。從前奴才派往長公主身邊服侍的那兩個人已被棄置在了庾府,不過皇上請放心,奴才會另派人手,暗中跟進。”
皇上點點頭,沒再說話。
尹天樞不敢再打擾,默默地退了下去。
“我現在才說願意為你捨棄一切,皇位、權柄,都不要了,是不是太遲了?”
“你喝多了。我不想要一個酒醉時的承諾。你明天醒了酒,認真想過,再來告訴我。”
昨夜的話靜靜地在柴琮耳邊迴盪。
昨夜,那個幾度夢魂中與他牽扯不清的人就在他眼前。
甚至他只要再稍稍低下頭,他的鼻尖、嘴唇就能觸碰到她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的肌膚。
她皓雪一般的膚色映照出了他隱秘的慾望。
於男人來講,最是正常不過,於一國之君來說,更是正大光明。
可在她面前,他卻退卻了。
從前的她像巫山神女、洛水仙人一般清冷婉豔,不可逼視。
日益成熟的她,更是美得攝人心魄。
所以讓他不由得輕狂了。
那一瞬間,他的確下定了決心,從此要與她一起,做一對神仙眷侶。
只願每一個日夜,心間、身畔,都只有彼此。
他也的確嘗試著那樣做了。
任由自己的唇齒在她光潔的脖頸胡亂地親吻。
他已經記不清,他的手是否也觸碰過她的肌膚。
層層薄紗掩映之下,獨屬於成熟少女的輕柔曼妙、盈盈一握。
那一瞬間,他已然迷失了自己。
那一刻,他不想天下,不想江山,不想收復失地,不想萬古流芳。
他只想要她。
他的前半生,凡事都拼盡全力,終於得到賢名清譽。
可是最初他所做的這一切,只是想得到她的一絲垂顧。
而他也實在僅僅是一個紅塵之中的凡俗之人而已。
在愛慾之間苦苦地掙扎,逃不開,躲不掉。
世間之事往往就是如此,他因為一個人而去做一件事,卻愛上了那一件事本身。
甚至他如今也分不清,他是愛永安多一些,還是愛建功立業多一些。
天下之大,無數山林,難道就不能有一處供他們愜意棲居,安度餘生嗎?
難的是放下那件同樣讓他著魔一般殫精竭慮的事——在史書上留下彪炳千秋的一筆,受後世萬代敬仰。
沒幾個人能抵抗得了這種誘惑,特別是眼看就已經觸手可及的時候。
昨天酒酣眼熱時的那一句為她放棄一切的承諾,他果然一如幼薇所料地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