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搬回侯府,王盟就與吳邪朝夕相處。起先,他還對吳邪的公子身份有著幾分畏懼,可是,自那個人走後,他家公子就開始變得愈發溫順起來,並且還很聽自己的話。於是,這就導致了王盟在跟他獨處時,越來越沒有了主僕之分,說起話來,也時常是沒大沒小的。不過,若是在外人面前,王盟立馬又會變回曾經那個規規矩矩的好隨從模樣。
“咳……”見自己確實是把王盟嚇了一跳,吳邪略微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待對方稍稍平復了些之後,他就問道:“今日,是初幾了?”
“初二呀!怎麼啦,公子?”正拿著一條雞毛撣子,在靈臺那邊撣灰的王盟,連頭都沒回隨口就道。
“唉……”聞言,吳邪忍不住就嘆了口氣。
聽到這聲滿含著失落與無奈的長嘆,王盟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什麼,立馬將手上的活停了下來。方才的那些個埋怨,此刻也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取而代之的,是用一雙萬分同情的目光,望著坐在案几旁的吳邪。
每日裡的清茶淡飯,加之張起靈走後,吳邪就更是鬱鬱寡歡,為了不讓他太過於悲傷度日,衛成公吳天就開始讓他參政,這或多或少也都給他憑添了不小的壓力,致使原本就單薄的他,如今就更顯得清瘦了不少。
“待會,你忙完了,就把這些全都收到書房去吧!”吳邪指著滿桌張起靈不同年齡段的畫像對王盟道。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鎖進櫃子裡吧!”就在這句話脫口而出時,吳邪在心裡反問道:“你不會回來了,對嗎?”
“啊!這……這你可想好了啊,公子!”王盟吃驚的看了看吳邪,又看了看那一張張被自家公子視若珍寶般的帛布畫像道。
“收吧!我想……他是不會再回來了!”吳邪用無比淒涼的語氣說道。
“唉……是,公子!”王盟又滿懷同情地看了看吳邪。同時,心裡也得出了跟他一樣的結論:那個靈公子,也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歸去來兮
頂著凜冽的北風,一番不分日夜的快馬兼程後,張起靈於離開鬼谷的第三日黃昏,抵達了衛國國卿府。
迎著府裡眾人投來的驚詫目光,張起靈只將自己的軍馬交給一個守門小廝後,就一路徑直去往大堂。
剛到大堂門口,便見元咺正滿面愁容、低頭靜坐於堂前。走近幾步後才發現,元咺那頭原本烏黑亮澤的青絲,不知何時已浸染上了斑駁霜華,那張原本威嚴無比的面容,也不禁顯露出了幾分蒼老之態。
眼前的這一幕景象,頓時就讓張起靈感到難過萬分。
就在元咺還未回過神,發現大堂中多出的這個人,正用一雙心疼無比的目光,細細地打量著自己時,張起靈卻再也無法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一下子就撲跪到他面前,兩臂伏於他雙膝之上,含淚哽咽道:“義父!”
張起靈十分清楚,眼前這個還不到兩年時間,就明顯蒼老了許多的男人,定是因為時刻擔心著自己的安危,所以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嗯!靈兒!你又來夢裡陪義父了!”元咺微笑著對他點頭道。
“義父……對不起!孩兒回來晚了!”充滿思念與愧疚的淚水,不斷地從張起靈眼眶裡湧出,隨即又悄無聲息的落到元咺的雙膝之上。不多時,他膝上的藍灰色錦服,便已被張起靈的熱淚浸溼了一大片。
“嗯?不對,怎麼哭了呢?我靈兒自三歲時起,就不曾再在我面前流過一滴眼淚!你……”元咺這才瞪大了眼睛,向前探了探身子,仔細地瞧著就近在咫尺的張起靈。
沉默了半晌後,元咺眼底也不禁泛出了兩道水光,慢慢地伸出了微顫著的雙手,輕輕將張起靈的臉捧住,不敢相信的問道:“靈兒,你……真的回來了?”
“嗯!是,義父,孩兒真的回來了!”張起靈立刻回握住元咺那雙稍稍有些粗糙,卻又十分溫厚的大手道。
“老天有眼吶,我兒終於回來了!”待到確定一雙年輕有力的手,正真真切切的握著自己的手時,元咺便不再遲疑這只是一場夢,立即就從座椅上滑跪下來,一把將張起靈攬入懷中。隨後,父子二人就這樣跪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你這許久,都去了哪裡啊?”過了好半天,元咺才放開張起靈問道。
“義父,對不起,這個……我不能對任何人說!”張起靈面帶慚愧地道。
“好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義父不問了!”元咺不願去為難他。過了這麼久,他還能夠平安的回到自己身邊,這已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