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多年,這久違的觥籌交錯,燈紅酒綠便又回來了。
蓮葉很識趣,向紫鳶請了安便依照從前那般與人談笑侍酒。幾個王孫公子見她長相明麗,談吐可人,均都十分歡喜。末了,紫鳶私底下對蓮葉便道:“崔姑娘是個人才。聽黃掌櫃說你急著找份工,不如就到我府裡來。我包吃住,再支你三年的工錢。你要是願意,我可以馬上安排。”蓮葉心下了然這是筆什麼買賣。這盧夫人府上每日來來往往諸多達官顯貴,開的流水宴看得人都花眼。只要進了那府邸,想要再踏出來怕也難了。蓮葉本想立馬拒絕,卻還是委婉道:“承蒙夫人錯愛。請容蓮葉思量一日,再行答覆。”“那好。後日午時我也在梨花春,到時你若沒來,我只當你看不上我那地方了。”
蓮葉應了聲,回了家中,特意燒水洗了個澡,然後將蓮子叫到面前道:“二妹,大姐也許又要去長安繡坊了。到時候,旬假都可能回不來了。孝順奶奶爹孃,照顧小妹,以後便靠你了。”
蓮子聽得明白,忙道:“大姐,妹妹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還不能眼見著自家姐姐往火坑裡跳的。我已經跟張媒婆說好了。她給我找了戶人家,聘禮正好可以還爹爹的債。”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嫁人這麼大的事你也敢自己做主?張媒婆究竟給你找了什麼人家,憑什麼聘禮要給這麼多?”“就是許員外家。我定金已經收了,三日後便可把婚事辦了。”“許員外都娶了四房了,你肯做人家小老婆,我看爹孃肯不肯?”“那爹孃就肯大姐你賣身?我至少也有個名分,以後若生了兒子便也有依靠。大姐難道想一輩子吃那碗不乾不淨的飯?”蓮葉與蓮子皆爭執不下,初七在角落裡聽見了,直覺得錐心的痛。她胡亂披上衣服,一路跑去了草藥園。天仍舊下著雨,淹得田地水汪汪一片。雨打在臉上有些疼,像不斷被人抽著巴掌。初七吃進一口雨水,發覺竟是鹹,便一口吐了出來。等到了草藥園時,她猛然發覺孟清今日不會在此,不禁蹲在地上開始大哭起來。任憑雨下得多大,她只想從此哭死過去。“你有什麼事這麼傷心?”這一句話來得太過突然,初七抬頭去看來人時都不知如何反應。等到擦了擦眼睛,發覺真的是孟清,她不免又有些疑惑,究竟自己遇上的是個什麼人。孟清拄著柺杖,撐了一把油紙傘,就著淅瀝的雨聲道:“你看我,雙手忙不過來,多不出手來扶你。你若好心,站起來扶我可好?”初七知道孟清的腿腳在雨天尤其不方便,忙去扶他。不想身上的雨水泥濘便就此都沾到了他身上,汙一襲天青色的衫子。兩人艱難地進了屋。初七左看右看都見不到夜華的影子,不禁疑惑起來,夜華難道又未跟隨孟清而來?孟清見了她疑惑面容,解釋道:“今日是我心血來潮,於是也沒叫夜華跟來。”
“若是老師知道郎君冒雨前來,定不知嚇成什麼樣子了……”“想來便就來了,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初七聽了,原本冒雨跑來想求他的事再也難以啟齒。孟清已待她如此,她有何顏面再去奢求他照拂她的家人?孟清看她已被雨澆了溼透,嘴唇蒼白,臉色暗淡,便道:“身體要緊。你暫且將溼衣服換下,免得病上加病。我讓福伯為你煮些薑湯暖身。”初七聽話地點頭,隨即開始寬衣解帶。孟清尷尬地別過身子,鄭重道:“至少去屏風後面……”
初七“哦”了一聲便尋了一扇折屏,將自己與孟清隔開。孟清依舊有些不悅,道:“夜華竟沒教你男女大防之禮?”“老師教過。但郎君不算尋常男子,所以應該不算在內。”“我怎不算尋常男子?”“郎君不是想收過我做義女,跟我做一家人?家人自然不是尋常男子了。”
只聽孟清的柺杖在地上“咚”地一聲響,嚇了初七一跳。她慌忙探出頭去看,卻見他已出了屋外尋福伯去了。初七不知究竟發生了何事,匆匆換了衣服出來,卻只發覺一碗熱騰騰的薑湯已擺在了桌上,而孟清仍舊不見人影。初七怕自己惹了他生氣,忙不迭跑出門去找。只見孟清站在門外屋簷下,默默看著園中雨景,遠遠一望,倒似一副極細緻的水墨工筆。初七差一點便要看呆,好不容易回過神便跑上前道:“郎君,為何不進屋?”“身為你的老師之一,我有責任教教你,凡是男子皆要大防。要是有人敢冒犯你,你就要讓他像我這樣,即便下雨也要趕出屋去。你記住了?”“記住了,記住了!您真的該進屋裡了!”
搬家
27初七隻怕孟清身體有個閃失,將他扶進屋中連忙將薑湯端上。 閱 讀屋即時更新!孟清卻不肯接,只道:“我一直不知你在家中是何狀況。你不若先與我說說你跟你爹如何相處。”“郎君是想問我在爹爹面前會不會如此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