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周圍行人如梭,像亙古的定點,滄海桑田,似輪迴了好幾個世界。看著王旋那純粹的笑靨,沈歡感覺心跳得很快,快到像要窒息一般,腦袋裡一片空白,只剩一些優美的詞句浮現,不禁喃喃唸了起來:“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闌珊處……驀然回首,那人卻在……”
“沈兄,你怎麼了?”王旁沒聽清沈歡唸的是什麼,只能奇怪地發問。
“哦,沒事!”沈歡應聲答道,腦子裡浮現的還是剛才王旋給小乞丐系圍巾時的專注神情,那一刻,他的心在融化。他這才發覺,如今他已經十六歲了,他在今晚再一次感覺到了第一次心動的感覺。是微酸,又甜蜜,驚喜又彷徨,“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隨後的夜遊,沈歡都處於恍惚狀態,腦子裡再也裝不下其他事,他感到害怕,難道說,就憑這麼一點小事就喜歡……甚至說愛上這個王旋了?太沒道理了,兩人都沒熟到這個程度,但是像後世說的那樣,愛需要理由嗎!彷徨又害怕,王旋是王安石的女兒,而如今他又拜了司馬光做老師,這兩人今後是政敵,一新黨一舊黨,廝殺慘烈!難道說,自己有做李商隱的潛質?
他在退縮著,猶豫著,直到元宵之後第二天司馬光把他招到跟前,嚴肅地對他說:“子賢,王介甫明日一早全家就啟程離開京城了,他是為師好友,你跟為師去送他一程,如何?”
沈歡沒有理由拒絕,只能答應,心裡卻更苦了。
第三十一章 盤算
王安石在正月十八早上動身起程,一起走的人不少,有他的子女兄弟,算上一些傢什,滿滿好幾大馬車。 這天天氣陰沉,沒有太陽,好在也沒有下雪,就是有點陰冷而已。
他畢竟做了幾年四品朝廷命官,加上才華橫逸,結交的朋友也不少,雖然朝廷已經開始辦公,不過今日到場送別的人也不在少數。除了好友司馬光外,還有在京做官的韓絳、韓維兄弟。在司馬光把兩人介紹給他認識的時候,沈歡可是吃了一驚的,韓家是河北大族,他們的父親繁殖能力更是驚人,這一代就生了他們兄弟八人,沈歡當年看《宋史》時就很是奇怪,這一家不少人壽命都比較長,一般都有七八十歲,為古人所不及。
王安石就與他們比較要好,四人年紀差不多,都是仁宗中期的進士。《宋史》描寫王安石為人時倒有失了幾分公允,說他與韓絳、韓維結交懷了不好的企圖,看中他們的家世,沈歡雖然不是很喜歡王安石,卻也不大相信他真是如此小人,畢竟幾人都是差不多年紀的進士,有交情也很正常。
司馬光開始還以為王安石認不得沈歡,把弟子拉出來介紹,語氣裡不無自豪之意。王安石一見沈歡,吃了一驚,心裡複雜得緊,看了他幾眼,之後才笑道:“君實收了好弟子,此子他日必定大放光彩!”
司馬光捋須笑道:“介甫太過誇獎了,子賢也不過跟小弟學治史而已,至於其他嘛,小弟倒也教不出什麼來,不及介甫一二!”
王安石點點頭,大有深意地看一下沈歡,道:“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君實治史有方,又是道德典範……子賢啊,你可得多在這些方面向你老師學習!”
沈歡感覺很彆扭,明明他與王安石都不對付,偏偏兩人又要裝著沒見過面的樣子,他是不好意思提起,王安石抱什麼心思,他就不瞭解了,只能唯唯稱是,最後向眾人告罪一聲,要去向王旁告別。
沈歡遠遠看見王旁與王旋撩開窗簾從車上看過來,向他招了一下手,招呼他下車來。
“一路保重!”沈歡說不出什麼什麼來,相交一場,離愁別緒湧上心頭。
“子賢也保重!”王旁年紀還輕,比較重感情,想起與沈歡結交時的快樂,不禁悲感,語音也嗚咽起來。
司馬光與王安石那邊告別完畢,周圍吆喝著要啟程了,沈歡猶豫了幾下,才從懷裡掏出一張摺疊好的紙張,遞給王旁,囑咐說道:“幫我交給你小妹,就說……哦,就說他日有緣再見了。”
王旁接了過去,疑惑想問,又來不及了,只能滿懷疑惑之色上了車,揮揮手與送行諸人告別而去。他這一輛車上坐了五個人——叔叔王安禮、王安國,大哥王雱,以及王旋。
直到車出了京城一兩裡地,再也看不到京城模樣時,幾人才從離別情緒中回醒過來,王旁“啊”地一拍額頭,從懷裡掏出沈歡給他的紙張,遞給身邊的王旋,輕聲道:“小妹,這是沈兄給你的!”
王旁的那一聲驚呼早引起了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