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四皇子的嘲諷,茶玖的表情絲毫不變,淡然道:“桌上只有一張紙,寫不下我治癆病的方子。”
四皇子以為她毫無頭緒,還要強撐吹噓,於是臉上掛起蔑笑,朗聲道:“來人!再給她伺候白紙!”
“不必了。”茶玖乾脆將筆放下,直接道:“病人的體質和病情千變萬化,治療的方法肯定也是不能一概而論,是以不管給我多少紙張,這治癆病的方子也是寫不完的。”
“譬如癆病若是由肺絡受損所致,那便要以天東、麥冬、阿膠珠等藥材配成月華丸,滋陰潤肺,恢復真元。”
“若是由肺腎陰傷所致,那便配置百合固金湯祛除虛火;若是肺癆日久,陽氣重損,那又得以拯陽理勞湯來溫補脾腎。在此基礎之上,病患仍可能出現不同的情況,咳血者加白芨,痰黃濃稠者加桑白皮……”
茶玖徐徐道來,將癆病患者可能出現的不同症狀,發病機理,以及對應的治療方案詳細說出,林林總總,竟然有數百種。
難怪說一張紙寫不下。
就算給她一千張,一萬張紙,恐怕也寫不完、裝不下她對治療癆病的心得!
太醫們聽出茶玖這番口頭闡述的價值,連忙讓小太監傳來紙筆,飛快書寫記錄。
這可是治療癆病絕症的方子啊!
一方千金!
若是研究透了,說不定他們在太醫院的前途便更上一層了!
雲太醫見茶玖毫不藏私地將治癆病的方子精髓逐一道出,而他的競爭同僚們則抄得滿臉喜色,激動不已,他的心裡開始有一絲懊悔。
若是雲之初沒有被趕出雲府。
想必今日這些珍貴的治癆病方子便可由他一人獨佔了,哪裡還輪得到這些同僚沾光?
裴鈺看著茶玖從容不迫,侃侃而談,心中的緊張也消散了些,暗暗鬆了口氣。
四皇子臉上的輕蔑漸漸消失。
他沒想到茶玖竟然真的有這般能耐!
不行,裴鈺身邊絕對不能留下這樣厲害的人。
四皇子眼底閃過一絲陰狠,更加堅定了要除去茶玖的決心。
而云芷若的神情則難看至極。
她低頭看著自己在紙上寫下的幾道基礎的方子,原本還將它們得意洋洋地奉為珍寶,如今只覺得單薄、死板,根本比不上茶玖對症下藥時的大膽、細心、靈活。
難怪她私下治療的那些癆病患者,存活數只有一半。
茶玖講了半個時辰,口乾了,便主動停了下來。
誰知道太醫們卻著急了,竟顧不上皇帝還未發話,小聲催促道:“雲姑娘,您倒是繼續說下去呀。”
這才說到保真湯的加減之法,正是關鍵處呢!
皇帝沒有怪罪,反而撫掌大笑,用欣賞的眼光看向茶玖:“不急,之初心中定然對治療癆病還有許多見解,幾天幾夜也說不完。不如等比試過後,讓她將方才那些治療癆病的心得寫成書冊,你們再慢慢研讀。”
皇帝雖是笑眯眯地說著,可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如此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等於強行將他人的心血全部奪走。
好在這些治療癆病的方法對茶玖而言,不過是她醫術本領中的渺粟一角,給了皇帝也無妨。
若是朝廷真把這些藥方經驗用在醫治南方癆病患者的身上,那肯定是更好。
於是她欣然答應,臉上並無半分的不情願。
此舉獲得皇帝好感,讚許點頭。
裴鈺則垂眸嘲諷,不知心中所想。
珠玉在前,雲芷若呈上去的那幾道方子也沒什麼可看的了。
皇帝淡淡掃了一眼,發現上面都是茶玖口述時講過的,便不再感興趣,拂到一邊。
雲芷若咬唇低頭。
四皇子勉強笑著,為其挽尊:“父皇,兒臣設題目不嚴謹,只說寫出一道方子,卻沒有對答題的詳略程度做要求。想必芷若姑娘也是被誤導,才簡略寫了答案,未必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皇帝也有意繼續試探茶玖的水平,於是點頭道:“嗯,既然兩人都寫出了不止一道方子,那這一局便算平手罷。比試便改成三局兩勝者贏,平局再加試。”
茶玖無所謂。
不管是三局,還是五局,還是一百局。
她都一定會贏。
這些年的蟄伏,無論對她,還是對裴鈺而言,都不是白費的。
不過在這場比試上,她還是要掌握些主動權,不能一直被對方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