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文心把今日在集英殿看到的情況一一道來。
賀金福冷笑:“他倒是命硬。”
賀文心有些不安:“爹,如今賀晏陽得了陛下賞識,會不會在御前告我們一狀?”
當年的事情他也知曉不少,謀害人命,侵佔財產,這些都是死罪。
若是陛下站在賀晏陽那邊,那他們賀家就完了。
賀夫人也緊張地捏起手裡的帕子,看向丈夫和兒子。
賀金福倒是不慌不忙,彷彿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
“放心吧,賀晏陽才剛入仕,一無實績,二無權勢,他斷然不敢輕舉妄動,拿前程去賭陛下是否為他討回公道。”
如今元國百廢待興,御前奏摺高摞,光是國家大事就夠陛下忙得焦頭爛額了,若是這時誰還敢拿家中瑣事煩擾聖心,無疑是自毀前程,自尋死路。
就算最終賀晏陽討回公道,可也會落得一個被陛下厭棄的下場。
賀金福篤定賀晏陽也明白這個道理。
賀文心還是擔憂:“賀晏陽只是現在還未有實績,若是他將來得了陛下重用……”
賀金福捋著鬍鬚,哼道:“那就讓他等不到那一天。”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翰林院修撰罷了。
想必陛下過不了幾日就會將其拋諸腦後。
到時候再往他頭上安幾項罪名,丟進牢獄裡,這件事也就輕易過去了。
……
殿試結束後,眾人離去,唯獨茶玖被單獨留下。
她還以為耶律宗政想要繼續考問她的才學。
結果進入勤政殿後,這位帝王卻只在書桌前專心致志地持筆練字,一言不發。
茶玖識趣地在行禮後退至一旁,垂首屏息,不發出一絲聲響打擾到對方。
耶律宗政表面上是在沉迷練字,似乎不知殿中來人。
可實際上,他的餘光一直在觀察著角落裡站著的茶玖。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茶玖仍是身板挺直,站姿端莊。
她的鼻尖稍稍冒出薄汗,可臉上卻沒有露出半分不耐或緊張,也沒有左顧右盼,妄圖揣測帝王心思。
如此沉穩的心效能夠出現在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身上,實在難得。
耶律宗政將一切看在眼裡,對茶玖的欣賞又增加了幾分。
“叮!耶律宗政好感度達百分之二十。”系統提示道。
茶玖低垂的眉眼中閃過“果然如此”的情緒。
她就知道,這些帝王總喜歡以各種手段試探人心。
底下的臣子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哪一句話,或者哪一個舉動,取悅或者是觸怒聖心,幸運時青雲直上,倒黴時株連九族。
伴君如伴虎,朝堂之路,從來都是九死一生。
所以對待這個小世界的任務,茶玖只能謹慎再謹慎,銘記要深刻分析耶律宗政的每一句話。
就在此時,耶律宗政終於開口了。
“狀元,過來看看朕寫的字如何?”
茶玖乖覺上前,本來已經打好了滿腔誇耀的腹稿,結果在看到耶律宗政寫出的一手字時,瞪大眼睛,喉嚨被噎得說不出話。
不能說難看。
可也絕對稱不上好看。
這手字寫得,比剛會認字寫字的稚童好不到哪裡去。
系統適時解釋:“耶律宗政之前一直用草原部落的文字語言,後來自學漢文,雖然能聽懂能看懂,不過書法差一點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不是從小練習。”
道理茶玖都懂。
可現在到底是硬著頭皮誇,還是直接說實話?
前者未免顯得虛偽,後者更有觸怒帝王的風險。
耶律宗政眼中閃過促狹的笑意,並不催促,只靜待茶玖的答案。
思前想後,茶玖才憋出四個字:“明君之風。”
“哦?從何看出?”耶律宗政語氣玩味。
此時他就像是一隻逗弄老鼠的貓。
茶玖聲音清脆,念出紙上筆墨:“'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臣有幸觀此墨寶,得見陛下開創盛世,寵辱不驚的決心和胸襟,實在心生崇敬。”
茶玖只點評內容,不點評字。
很聰明的做法。
耶律宗政忍著笑,“繼續。”
茶玖接著道:“陛下力排世家眾議,懲貪立制,提拔寒門,此乃銳意革新之舉;如今百廢待興,您更是宵衣旰食,勤政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