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垂目瞥過地上碎裂的杯子,眼角上揚,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他甚至沒有抬頭看太后一眼,目光凝注著地面,雙手遙向著床榻那邊拱了拱,道:“臣改天再來看望太后。”
太后張嘴,剛想責備他兩句;但站在那邊驚訝的風昱,這時也知機地對太后行禮,還堵在了她前面,道:“皇祖母你好好休息,孫兒先告退。”
墨白已轉身,似一抹飄逸的流雲般走遠;風昱說完,也大步流星追著墨白離開了太后寢殿。
這兩人倒是走得乾脆走得瀟灑,可東方語之後的日子就難過了;太后對那日的事絕口不提;但卻不時以她的身份敲打東方語;還生出無數折騰人的法子,誓要讓東方語吃足苦頭。
當然,東方語也不是什麼老實吃虧不作聲的主。
太后有太后的手段,她也有她的辦法。
但這些事,就算東方語想隱瞞,有心人想要知道的話,她也是瞞不住的。
墨白便是這個有心人之一;他確定太后的身體已經無礙之後,變著法子將東方語因照顧太后染風寒的事捅到皇帝跟前;皇帝最後自然特許她出宮養病。
對於這個結果,東方語心裡自然是萬分高興的;但在出宮之前,她還得送還皇后一份厚禮,以回報皇后這些日子對她的殷殷照顧。
是曰:禮尚往來也!
這天,尤丞相接到皇后急詔,匆匆忙忙往鳳棲宮趕去,然而,他到達鳳棲宮門口的時候,卻被告知皇后已在半個時辰前去了佛堂。
尤丞相無奈,又改道折去佛堂;去的時候,因為太過匆忙,又擔著滿腔心事;所以意外與一個低頭同樣匆匆趕路的宮女相撞了一下。
宮女自是連聲道歉。尤丞相因為皇后的懿旨傳得十萬火急,此際他自是無意與宮女多作糾纏,隨意的揮了揮手,就讓宮女退走;而他也繼續往佛堂趕去。
他這一心趕往佛堂,因而將某些細節性的事情給忽略了。
比如那個一直埋頭走路與他相撞的宮女,與他相觸的時候,往他衣裳上抹了抹,還在拐角之處,噙起一抹古怪的笑容。
佛堂離鳳棲宮較遠,尤丞相趕了好一會,才終於遙遙可見佛堂屋簷在望。
按照慣例,皇后進入佛堂之後,就會令人在佛堂外圍嚴守著,不會讓人輕易闖入佛堂。
但除了外面看似將佛堂嚴守成鐵桶模樣的宮人外;還有一條秘密小徑專供尤丞相出入。
尤亦健心急如焚,本想直接讓人通報,然後光明正大進入佛堂謁見皇后的;但他靠近佛堂的時候,心裡不知怎麼的,突然起了綺念,昔日他常與皇后在鳳榻上顛鸞倒鳳的情景突然清晰無比地浮上腦海。
這些極為挑戰感覺刺激的情景清晰在目,令他突然覺得下腹發脹發熱,而全身也有些輕飄飄的熱浪包卷。
在他跨入腳步現身在眾宮人之前,突然改變了主意。
臨門一腳,他突然縮了回去。
轉而匆匆隱身覓往那條秘密小徑。
小徑入口隱在花園一角繁盛的樹木之間,而設計那扇門的人,心思巧妙,入口之處竟然是在一根大樹根部的樹幹。
若非親眼所見,誰也想不到這參天古樹之內還別有洞天。
尤丞相顯然對這個入口已經到了熟門熟路的地步,他即使閉著眼睛,也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啟入口的機關,更知道怎樣利用周圍環境,巧妙為自己藏身。
望著那棵近在咫尺的古樹,尤亦健突然覺得自己心跳呯呯加速了很多,血氣上湧,腳步也似輕便了不少。
但他兀自未覺,熱血上湧,他一心只想著快點按下古樹樹幹的機關,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小徑,到達裡面,抱著那人,擁一抔誘人的溫香滿懷,盡情放縱歡愉嬉戲,共享天賜的歡樂。
這些念頭在心裡轉過,他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更熱了,血管流動的血液似乎被火點著了般,一個勁往頭頂上衝,衝得他臉似醉酒般的通紅,腳步突然有些搖晃起來。
幸而古樹樹幹那個機關的開啟方法並不複雜;這也是他當初的堅持,認為這個地方已經夠隱秘,沒必要再弄那麼複雜的程式。
其實當初他的心思就與今日一樣,想著穿過小徑之後,就可以與那人共同盡興遊戲,所以不肯將不必要的時間浪費在開啟機關上頭。
想起初衷,尤亦健勾起嘴角,微微笑了起來,此時,他已經進入樹幹後的小徑,他的笑容透著幾分詭邪與欣樂,面色竟然還隱隱泛著莫名的紅,眼神亦泛出幾分不正常的狂燥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