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紗簾重疊在一起,師傅推開門導致涼風鑽入門內,吹起那層層的簾子,而一人在層層疊疊的紗簾後面坐著,他左手按弦,右手輕佻揉捏,琴聲隨著來人的進入而開始跌宕起伏。
急促的節奏,節拍上下波動,剛柔並濟,顯然是進入樂章的第二部分,那人垂眉低斜著臉,而一曲《梅花三弄》被他嫻熟玩弄於指尖。
一朵冰雪造就的梅花就似破空凝出,緊隨其後一朵朵梅花盛開,在最繁盛時分紛紛凋零成花瓣飄散在房間之內。
伴隨著琴聲,周圍彷彿浮現霜晨雪夜,草木凋零,唯獨梅花迎風搖曳,然後幻化成實體破散成花瓣紛紛飄揚。
高雅清潔,好似眼前之人的脫逸出塵。
師傅拍著手鼓掌,“不錯,功力又長進了。‘從容聯絡,方得其旨’。看來你對《枯木禪琴譜》已經融會貫通。”
“他呢?”奏琴之人一撫袖,從琴上掠過去,冰冷清亮的聲音如梅花一樣空靈。
師傅隔著簾子席地而坐,他本就不想隱瞞,有些事情遲早是要發生的,“無情無義。。。。。。哎,也罷。縱容對他再好,沒有入情又豈能真的無情。”
“他想要的我都給他弄來,誰傷他一分,我定讓那人為他百倍償還。這樣難道還不夠?”
“若是真的入情,又忍心對他無情?”師傅嘆口氣,他不解道,“你就剩下這最後一情,中午又何來的怒氣?”
“鏗”。那人一撥琴絃,琴聲居然帶出一輪半月形的飛刃,隨著月刃的飛出,刮破層層紗簾。那人一擺前衫,緩緩走來出來。
陽光沿著他紫黑色的靴子,照到他月牙色的下襬一直慢慢照亮他的身體,他終於露出臉來。
“對他百般好,為他掏心,保佑他千年。我又如何不是入情?”陶瓷娃娃般沒有表情的臉,居然就是那本該死去的單花澗。
師傅搖搖頭,不再激怒這個人。而眼前人說的卻是即將發生的三千年後。如果真的入情,又怎麼能夠無情?
他看到的未來,他甚至可以決定自己的未來。可是以鑄就自己的成仙大業為前提的付出,怎麼算的上是有情呢?
大徒弟,縱然你天賦極高,你卻始終不明白這其間的道理。
他的大徒弟背過身去,中午為何會有怒氣?這本該是在第二世就被拔除的。
入夜,花錯悄悄的走出自己的房門,早上師傅趕去處理大師兄的事情一時半刻顧不到自己,而二師兄中午也被自己騙去為他抓小蛇,也抽不動身。
他悄聲的往前次二師兄指點的入口奔去。只要下山了,就可以去找君墨了!
林中吹來陰森的風,竹葉影子晃動如鬼魅。
花錯踏出一步又退了回來,他抬頭看了眼山頂,拍拍胸脯安慰,為了君墨。他必須勇敢!
君墨一定因為找不見他而在自責,君墨是個死心眼,曾經他追自己的時候,就表現的在一個樹上掛死,如果現在不早點找到他,都不知道這個人會做出什麼傻事。
花錯用力咬住手,讓自己疼痛保持精神。閉著眼衝進竹林。
夜間的竹林十分潮溼,竹林間的風颯颯的吹動,花錯踏著地面扶著竹幹慢慢的往下走。好幾次都滑到在地,他抱著一根竹子驚恐的盯著陰森的周圍。
月亮被濃重的黑雲遮蔽,四周黑洞洞。原本悉數響動的竹林,也忽然寂寞下來。
花錯更加害怕的抱緊竹子。
他有些後悔,為什麼選在晚上下山。
越往下走,越找不到出口,他好像走進了一個大迷宮,周圍有幾個白影飄來飄去,花錯害怕的都不敢發出聲音。
他蜷縮著抱著自己,讓自己不被周圍無盡的黑暗所包圍,不被那種由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冰涼和恐懼所吞噬。
他一個人好害怕,在這個沒有熟人的世界,在這個恐怖的森林,在這個沒有君墨陪伴的地方。
周圍的溫度再次降下幾度,花錯被凍的更加抱緊自己,忽然他感覺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上他的頭,驚嚇的抬起頭。
一個白影倏忽的飄過,他立刻站起來顫抖著腿追上去,他感覺那人好熟悉,他努力想看清那個人,最後他終於跑累了,而那個白色的背影背對著花錯停下。
那人緩慢的轉身,白色長袍聖潔的不食人間煙火。一頭銀白色的長髮及膝如月光流瀉下來。一張世間絕無僅有臉呈現在花錯的眼前,花錯呆呆的望著。
那人雌雄難辨,他(她)銀白色的眼眸狹長卻不失威嚴,只是眼底一片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