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趙國康平三年,春,後宮永泰殿。
漫天的柳絮被春風吹起,飄飄灑灑的透過精緻的窗格,飛進內室的貴妃塌上。明黃的棉緞中,一個瞧起來只有六,七個月左右,鬆鬆裹著大紅包被的嬰兒皺著臉,揮舞著小手打飛飄到鼻端的柳絮。
“啊,啊……”嬰兒揉著鼻子,眼角溼潤的大喊著,表示抗議。
“母母,大兄,弟弟癢癢!”一直坐在嬰兒身邊,身穿櫻粉色小裙,頸上墜著金鑲東珠鎖的小女童跌跌撞撞的跑出屋,對著坐在廂房看書的人嬌聲喊道。
“哦,皎皎別急,容瓊怎麼了?大哥去瞧瞧。”已經長成半大少年的容玳含笑著起身,彎腰抱起女童,一邊逗她,一邊向內寢走去。
“大兄,弟弟皺皺,母母呢?”皎皎含著手指,眨著眼問。
“母妃有事呢,大兄陪著皎皎好不好?”容玳將女童放到一旁,將被柳絮困擾的直哼哼的容瓊抱起來,輕輕揉著他的臉,眼中冒著精光的看看空曠的內寢,口中卻還溫和的對女童道:“咱們宮裡新進的小宮女將容瓊獨自一人留在內寢,是她們不乖,大兄要去處理,皎皎先陪著弟弟到釵姑姑和環姑姑那玩一會兒好不好?”
“好,皎皎陪弟弟!”女童乖巧的點頭,咬著手指,露出無齒的笑容。
“皎皎真乖。”容玳摸著妹妹的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孃親想要徹底除了簡太妃,他到是不反對,但那群小丫頭敢用弟弟做伐子,他卻絕對不能忍。
溫和的臉上浮現一絲陰晦,容玳彎起被稱為‘類親母’的水眸,一手抱著弟弟,一手牽著妹妹,走出了永泰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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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寧宮,已年近三旬,卻不見老態,依然彷彿又雙十華年的白若坐在宋氏對面,手中拿著一塊糕點,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
“你若真的擔心,就回去瞧瞧。”鳳椅上,頭髮已然略顯花白的宋氏無奈的開口。
“無妨,宮裡有萬歲爺派來的暗衛,又有容玳,在不濟還有翠釵翠環,不過幾個小丫頭,鬧不出什麼風波來!”白若將手中的點心掐碎,口中若無其事,但仔細去看,還是能看出眼中的一抹擔憂。
“你一慣的口事心非,最愛裝那穩如盤石的樣兒,我到要瞧瞧,等你聽見你寶貝小兒子哭的可憐時,到底心不心疼!”那麼多年過去了,已經成了皇后的宋氏依然那麼口無遮攔的‘率直’。
只是好在,白若早就習慣了,也沒怎麼在意,只是翻了個白眼,‘切’了一句。
距離柏君溯繼位,已經有三年時間了,這三年間,榮王曾經造了三次反,頭一次是柏君溯初登基時的言語衝突,後來被朝臣們‘勸服’,第二次是先帝下葬期間,榮王和已然登基為康平帝的柏君溯發生了肢體衝突,然後被眾多宗室‘壓服’,第三次,也就是最後一次,是先帝三年大孝將滿,榮王按規矩應該去就藩卻不願意,乾脆糾結自己的勢力發兵,準備‘清君測’的時候,被早早準備好的柏君溯武力‘打服’。
如今的榮王,額,不對,是庶人柏氏正守在先帝和先元惠太子的陵前,一輩子當孝順兒子,慈愛哥哥去了。
外患解決了,康平朝就只剩下了內憂,柏君溯曾經很倒黴的被先帝玉碟移給了簡淑妃,於是,不是親孃的簡淑妃在康平朝就成了簡太后,這位太后,不出意外的有手段,有能力,幾乎全權掌管了所有宮權。她到是不給柏君溯找麻煩,畢竟她只是個太后,以後的榮華還要靠著柏君溯呢,她只是——非常執著的要把簡家的女兒全部弄進宮來而已……
簡側妃死了,這讓白若特別痛快,也讓簡家以及簡太后非常傷心和遺憾,但這沒關係,簡家除了簡側妃之外,還有很多的嫡枝,庶枝,旁枝女兒們,對簡太后而言,這很好嘛,深宮很寂寞,太后很無聊,孃家如花似玉的侄女們,都過來陪陪她啊!
順便還可以安慰安慰皇帝嘛。
不過,如果簡太后只是勵志與弄小姑娘進宮,柏君溯和白若煩歸煩,卻不會‘狠心’到用兒子來算計她,反正先帝孝期,也不能選秀,只要柏君溯穩住身心,簡太后就算招進宮一個加強排的小姑娘都沒用。
只是,如今三年孝滿,簡太后幾乎是破不及待的,沒問任何人的意見,就以自己的名義招開了選秀,而簡家呢,也沒顧及柏君溯在朝堂上的抗議,只貌似恭敬地,就那樣遵從了簡太后的‘旨意’!
根本沒把他這皇帝當回事兒啊!柏君溯簡直要掀桌,話說他幹掉榮王的時候靠的也不是簡家啊,哪來的底氣那麼囂張,真以為有個太后就萬事如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