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腦的問上這麼一句,若是旁人,斷山貓早經破口大罵起來,可對方是少主子,以他的機智沉穩,絕不會在這個時刻,用這樣一種語氣,問出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細細算起他們在白城連頭帶尾待了不足十日,但少主起初心緒紛亂,後來又多在房中休養,並沒怎麼外出走動,所以才會這麼問。斷山貓瞬間斂了急性,仔細地回想起來,那幾日他四處竄得勤,但確實沒發現山上哪裡有座塔,而且他所到之處都很平常,也不記得有什麼重兵把守的可疑之處,當下搖了搖頭。
蒼遠顯然並不意外,那日先一步從契王府出來,他就問過貓爪,答案也是沒有。錦榮的樣子和單非的反應都說明這東西絕非虛空杜撰,而且聽到那話的第一時間蒼遠就想到了之前與靬戧來犯時,單非說過他們直逼白城是為了城中的某樣東西。這樣看來,應該指的是同一件,那麼能夠值得起整個錦雕城,能夠值得起整個靬戧的,到底是什麼?當初放棄了禪王的解釋是因為心中已經有了關於生命的答案,可是為什麼這件事還是讓他如此在意?
初夏的白山已經換上了鬱翠的裝束,先是擊退外敵,又接回了新娘子,或許真的是太久沒有這等大喜之事,白城上下一片歡騰。迎親的隊伍自打進入屬地,所到之處,百姓無不夾道歡迎,整座白山,更是自山下棧道就張燈結綵被妝點一新。
看著一路上百姓發自內心的喜悅笑容,錦珏的心也隨著白城的臨近而漸漸平靜。
單非那幫手下,看上都是凶神惡煞的樣子,但辦起事來絕對的雷厲風行,一早接了訊息,在迎親隊伍進山前兩天就將大喜所需事無鉅細的一應準備妥當。
接過送進花車的鳳冠霞披,錦珏愣了一下,隨即又淺笑著輕輕點頭。在城門處被攙下馬車送上花轎,然後就聽到外邊喧鬧的鑼鼓嗩吶還有隆隆的歡呼聲。被背進王府,領上廳堂,隨著賓客的賀喜之聲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然後送入洞房。坐在床沿上,抬手扯下蓋頭,桌上一對手腕粗細的紅燭火光搖曳。這裡就是自己的新家,不同於錦家一幾一物的精雕細作,富麗堂皇,這裡的一切顯得那麼的渾厚朴實,高高的房梁甚至讓人置身屋內依然感覺空曠。
房門輕輕向內開啟,單非穿著喜服臉上泛著薄薄的紅,對上錦珏的目光,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珏兒,把大婚辦得如此倉促,委屈你了。”
“是委屈了,不過到底得多大的排場才配得上錦雕城的小郡主?”錦珏眼中閃著靈動的光,離近了看才發現,單非臉上不是微醺的酒氣竟是因為緊張,隨即轉了話鋒,“不過比起穿什麼嫁衣,做什麼花轎,更重要的是嫁什麼人。”
“珏兒,”單非無比輕柔的拉起錦珏的小手,“你是我單非的娘子了,無論過去如何,往後白城就是你的家。”可能就連借兵那次,單非也沒有像此刻這樣深深怨念過自己的不善言辭,他想好好的安慰眼前人,告訴她草草的就把她娶過門,不是因為不重視,而是希望儘快給她一個家。告訴她那個選擇沒有錯,所有捨棄的,他都會在將來的日子裡為她一一填滿。告訴她如果她想要平靜,他就給她平靜,如果她還望著南方,他就為她守護那個南方。
感受著指尖傳來的暖流,錦珏笑了,彎彎的眉眼少了逼人的凌厲,在紅燭下顯出尋常少女的嬌羞,即便是在風雪極寒的嚴冬,那雙手也會牽著自己吧,暖暖的,讓人安心。說吧,都說出來吧,一路上不斷困擾自己的,“我不是捨不得錦雕城,只是擔心,哥哥自幼體弱,爹爹分外開明,錦雕城的大小事務才會漸漸都交到我的手上。但自你上次借兵離開,情況就開始發生了變化,哥哥暗中部署奪了我的權,這次你來迎親也看到,我,算是被趕出來的。”
“他難道是怕我?”單非雖是獨子,但生在王侯之家,這種兄弟爭權相殘的戲碼自然不陌生,更何況自己還是個外子,若是真如錦珏之前所言,難保錦雕城不會改姓,那麼一切倒說得通。
“不,沒那麼簡單。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哥哥不用如此心急,至少現在爹爹還是契王,他大可以等我出嫁之後,再一點點的疏遠我。而且爹爹的反應也不尋常,他給我的感覺好像是被什麼人控制了。”分析起問題來,錦珏又恢復了她絕頂的聰慧伶俐,如果她和哥哥位置互換,她會選擇更圓滑的手段。
“被控制了?”被這麼一提,單非想起了那天契王的樣子確實跟之前不同,更重要的是,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剛開始我還不能確定,直到那天哥哥提到了白山開元塔……”錦珏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了一下,瞧見單非面上一滯,“你我包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