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明日午後就會與敵軍遭遇,可那時的戰士們經過一晝夜的急行軍,無暇休整就要即刻投入戰鬥,雖然兵貴神速,但蒼遠權衡再三,還是派出幾個探子繼續追蹤敵軍,隨後下令紮營。
圍著篝火再三確認了防禦部署和後面的追擊計劃,蒼遠才和貓爪,王鵬在帳子裡各自找了塊地方和衣躺下,或許就連夢中也還在一遍遍推演著戰局,但為了即將降臨的戰鬥,他們每個人都在積蓄著能量。
山伢子沒跟在斷山貓身邊,也湊熱鬧的擠進這頂帳子,只是在幾人還比劃個不停的時候,這小傢伙已經蜷在角落裡發出了小小的鼾聲。睡到半夜,突然被尿憋醒,山伢子嘴裡小聲嘟囔了句什麼,閉著眼就摸出了帳子。
一邊解開褲帶,一邊醞釀著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尿意,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伴著腦後一陣涼意,一柄短刀已經自後面彎了過來。山伢子自爬起來到前一刻,始終處在一種毛娃餓了找奶吃般的無意識狀態,身後有人這檔子事也全憑瞬間的感覺,當下完全沒注意到還有把刀的存在,甚至連怕就慢了半拍,直接就轉過身去。
事實證明,大部分人在面臨極端情況時,是無法做到精確自控的。當山伢子懵懂的張開雙眼,看見身後黑影,然後腦中劃過大難臨頭的閃電時,身體做出的直接反應居然還是把那泡擾他清夢的尿撒了出去。
那人似乎也被這突然襲來的溼熱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的落刀動作頓在半空,另一隻手在山伢子啊聲出口的同時封住了那張嘴,兩個人,就在這靜謐的荒漠寒夜中,凝固般四目相望著,耳邊伴著綿長得似乎沒有盡頭的潺潺水聲。
喊也喊不了,動也動不得,已經嚇得一身白毛汗的山伢子在這用尿換來的生死瞬間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前那人打量了一番,雖然暗色中閃著寒光的雙眼氣焰逼人,雖然月光下筋肉分明的雙臂力道驚人,但是有什麼不對勁,而且是大大的不對勁。只可惜那個幾乎可以脫口而出的破綻對於此刻的山伢子卻好像亙古的謎題,呆傻的腦中唯一還在運轉的部分除了告訴他,眼前這應該是個刺客,再無其它。
片刻之後,回過神來的山伢子就給之前腦子裡翻轉重複的那句話加了一個補充,這應該是他有生以來見過最時運不濟的一個刺客。因為其實就在他轉身的時候,帳子裡那聽力極佳的二位就同時睜開了眼睛,然後在他以一個慣性的激靈為這場險象環生又無比荒誕的鬧劇畫上句點的時刻,眼前那位已經被撂倒在地,還是那片剛被他滋養過的大地。
帳子裡重新點起火把,那刺客被綁進來的時候,山伢子才找到方才那股奇怪感覺的由來,此刻倒在地上,渾身散發著新鮮尿騷味的刺客竟然是個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所以那雙眼睛才會是平視,所以那雙手才會是平著伸過來。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不用他開口,單從那身皮革裝扮,那深邃的五官和自腦門到脖頸馬鬃一樣編起的棕紅辮髻就知道他是土番人,但是這還不夠,蒼遠其實想問的是為什麼深夜探入軍營的會是個孩子。雖然夜探軍營這種事他們幾個也作過無數次,雖然想當年雲姬被送入土番的時候也不過十二三歲,但是眼前這個是他無法理解的。土番人的身型生來就比洛萩人高大,方才出手時,一眼只瞟見這孩子與山伢子個頭相當,如今藉著光,那張小臉分明未脫的稚氣,應該只有□歲。洛萩的男孩要過了十五才能當兵,他在邵崗見裘戶強拉壯丁那次,也沒有如此過分,而且這派的還是隻身暗殺的任務,如今土番到底是怎麼一番境地。
那孩子抬起頭,對上蒼遠目光時,臉上竟流露出滿滿的不屑和挑釁,“少在那婆婆媽媽,我們都是土番狼族的勇士,敢到這來就不怕死,你們動手吧。”
藉著火光,蒼遠試圖去辨識那孩子真實的神情,耳邊操著生硬語氣的童音此刻聽上去卻像極了死在師傅槍下的沙闊將軍。
整個營帳隨之陷入了一片沉靜,端著沾滿敵人獻血的雙手,面對一個自稱土番狼族勇士的刺客,所有人卻都恍然無措。蒼遠的心忍不住去思索,頂著白虎殺神之名刺出長槍的父親是不是也有過同樣的迷惑。
喚回他們的是唯一例外的一個,也是此刻最有發言權的一個,只見山伢子不知從哪摸出一隻磨脫了面的臭鞋底,照著那口出狂言的狼崽子就是一下,“管你是狼族還是狗族,被綁著就說明你得聽俺們的,問你就說,不說就消停會兒,死不死的還由得著你。”說著乾脆把那鞋底塞進了那倒黴孩子嘴裡。
☆、第七十一章 敵報
夜半的小插曲沒有掀起再多的波瀾,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