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又騰周浚書,雲濬軍得吳寶物。濬復表曰:
被壬戌詔書,下安東將所上揚州刺史周浚書,謂臣諸軍得孫皓寶物,又謂牙門將李高放火燒皓偽宮。輒公文上尚書,具列本末。又聞渾案陷上臣。臣受性愚忠,行事舉動,信心而前,期於不負神明而已。秣陵之事,皆如前所表,而惡直醜正,實繁有徒,欲構南箕,成此貝錦,公於聖世,反白為黑。
夫佞邪害國,自古而然。故無極破楚,宰嚭滅吳,及至石顯,傾亂漢朝,皆載在典籍,為世所戒。昔樂毅伐齊,下城七十,而卒被讒間,脫身出奔。樂羊既反,謗書盈篋。況臣頑疏,能免讒慝之口!然所望全其首領者,實賴陛下聖哲欽明,使浸潤之譖不得行焉。然臣孤根獨立,朝無黨援,久棄遐外,人道斷絕,而結恨強宗,取怨豪族。以累卵之身,處雷霆之衝;繭栗之質,當豺狼之路,其見吞噬,豈抗唇齒!
夫犯上幹主,其罪可救,乖忤貴 臣,則禍在不測。故硃雲折檻, 嬰逆鱗之怒,慶忌救之,成帝不問。望之、周堪違忤石顯,雖闔朝嗟嘆,而死不旋踵。此臣之所大怖也。今渾之支黨姻族內外,皆根據磐LF,並處世位。聞遣人在洛中,專共交構,盜言孔甘,疑惑觀聽。夫曾參之不殺人,亦以明矣,然三人傳之,其母投杼。今臣之信行,未若曾參之著;而讒構沸騰,非徒三夫之對,外內扇助,為二五之應。夫猛獸當途,麒麟恐懼,況臣脆弱,敢不悚忄慄。
偽吳君臣,今皆生在,便可驗問,以明虛實。前偽中郎將孔攄說,去二月武昌失守,水軍行至。皓案行石頭還,左右人皆跳刀大呼雲:“要當為陛下一死戰決之。”皓意大喜,謂必能然,便盡出金寶,以賜與之。小人無狀,得便持走,皓懼,乃圖降首。降使適去,左右劫奪財物,略取妻妾,放火燒宮。皓逃身竄首,恐不脫死,臣至,遣參軍主者救斷其火耳。周浚以十六日前入皓宮,臣時遣記室吏往視書籍,浚使收縛。若有遺寶,則浚前得,不應移蹤後人,欲求苟免也。
臣前在三山得浚書雲:“皓散寶貨以賜將士,府庫略虛。”而今復言“金銀篋笥,動有萬計”,疑臣軍得之。言語反覆,無複本末。臣復與軍司張牧、汝南相馮紞等共入觀皓宮,乃無席可坐。後日又與牧等共視皓舟船,渾又先臣一日上其船,船上之物,皆渾所知見。臣之案行,皆出其後,若有寶貨,渾應得之。
又臣將軍素嚴,兵人不得妄離部陣間。在秣陵諸軍。凡二十萬眾。 臣軍先至,為土地之主。百姓之心,皆歸仰臣,臣切敕所領,秋毫不犯。諸有市易,皆有伍任證左,明從券契,有違犯者,凡斬十三人,皆吳人所知也。餘軍縱橫,詐稱臣軍,而臣軍類皆蜀人,幸以此自別耳,豈獨浚之將士皆是夷齊,而臣諸軍悉聚盜蹠耶!時有八百餘人,緣石頭城劫取布帛。臣牙門將軍馬潛即收得二十餘人,並疏其督將姓名,移以付浚,使得自科結,而寂無反報,疑皆縱遣,絕其端緒也。
又聞吳人言,前張悌戰時,所殺財有二千人,而渾、浚露布言以萬計。以吳剛子為主簿,而遣剛至洛,欲令剛增斬級之數。可具問孫皓及其諸臣,則知其定審。若信如所聞,浚等虛詐,尚欺陛下,豈惜於臣!雲臣屯聚蜀人,不時送皓,欲有反狀。又恐動吳人,言臣皆當誅殺,取其妻子,冀其作亂,得騁私忿。謀反大逆,尚以見加,其餘謗�沓,故其宜耳。
渾案臣“瓶磬小器,蒙國厚恩,頻繁擢敘,遂過其任”。渾此言最信,內省慚懼。今年平吳,誠為大慶,於臣之身,更受咎累。既無孟側策馬之好,而令濟濟之朝有讒邪之人,虧穆穆之風,損皇代之美。由臣頑疏,使致於此,拜表流汗,言不識次。
濬至京都,有司奏,濬表既不列前後所被七詔月日,又赦後違詔不受渾節度,大不敬,付廷尉科罪。詔曰:“濬前受詔徑造秣陵,後乃下受渾節度。詔書稽留,所下不至,便令與不受詔同責,未為經通。濬不即表上被渾宣詔,此可責也。濬有徵伐之勞,不足以一眚掩之。”有司又奏,濬赦後燒賊船百三十五艘,輒敕付廷尉禁推。詔曰“勿推”。拜濬輔國大將軍,領步兵校尉。舊校唯五,置此營自濬始也。有司又奏,輔國依比,未為達官,不置司馬,不給官騎。詔依徵鎮給五百大車,增兵五百人為輔國營,給親騎百人、官騎十人,置司馬。封為襄陽縣侯,邑萬戶。封子彝楊鄉亭侯,邑千五百戶,賜絹萬匹,又賜衣一襲、錢三十萬及食物。
濬自以功大,而為渾父子及豪強所抑,屢為有司所奏,每進見,陳其攻伐之勞,及見枉之狀,或不勝忿憤,徑出不辭。帝每容恕之。益州護軍範通,濬之外親也。謂濬曰:“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