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一套,最後也只有你沒臉。那府裡上上下下一雙富貴眼,比你嫁尋常殷實人家艱難百倍,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林家,只有你自己的父兄,還有你忍氣吞聲,事事容讓,我說這話你明白了麼?”
林東繡渾身驚出一身冷汗,但旋即又為祖父為自己婚事出頭將嫁貴婿的喜悅沖淡,一個頭磕到地上,道:“祖父諄諄教誨,愛惜孫女,教孫女做人,孫女萬萬不敢忘。”
林昭祥又命林東繡每日抄女則一遍,自今日起禁足在房,方才揮手打發她去了。
林昭祥長聲一嘆,林錦樓忽然發覺原本精神矍鑠的祖父一夜之間彷彿蒼老了好幾歲。他心裡不好受,單膝跪在林昭祥身邊,低聲道:“我扶祖父上床歇歇,要不要請羅神醫過來?”
林昭祥疲倦的擺擺手,沙啞著嗓子道:“雖說我一貫不管俗務,但你們幾個孩子什麼模樣我心裡有數。這四個丫頭在一起掰手指頭算,大丫頭太愛掐尖向上;二丫頭尚能算聰明本分,可跟你母親比還差得遠,自小又被你母親拘得緊了,不算出類拔萃;三丫頭被二媳婦兒養廢了;四丫頭太過虛榮自私,可我方才問她幾句,她還有羞恥心,本性卻也不壞。”說完咳嗽了兩聲。
林錦樓連忙給他順氣,口中勸道:“祖父別說了,歇歇罷。”
林昭祥擺擺手,緩過一口氣道:“永昌侯這門親非結不可,林家歷來是在文人仕途上走的,可如今除了你父親……軒哥兒那個身子骨只是耗年月罷了,亭哥兒有兩分小聰明,不是上進之人,調教好了也僅是守成而已,園哥兒年紀尚小……咳咳……”又咳嗽幾聲。
林錦樓忙拿了痰盒過來,林昭祥吐了,又喝茶漱口,掏出一塊巾子擦了擦嘴,道:“族裡倒有幾個上進的,可關起門來到底不算是一家,真正還得憑自己本事。這一輩子孫只能指望你,鎮國公能提攜一把,另外便是永昌侯了。先前我想著三丫頭雖然性子嬌了些,可是個實心憨傻的,永昌侯總拿捏得住,他人品好,也不至於薄待三丫頭,可如今看來是不行了。家裡的女孩兒也就只剩下四丫頭一個,她既盼著這門親事,如今到手了也該珍惜,她還是有些廉恥。不過私心貪念過重,心胸氣量上不得高臺盤,可也比三丫頭穩妥……”
林錦樓微微垂了頭,他的妹妹們,除了大妹妹嫁了個文人世家,其餘一個嫁給鎮國公之子。一個要嫁給永昌侯,家裡已算傾所有之力用在他身上。他眼眶一熱,望著祖父日益年邁的臉,說不出話。
林昭祥思慮了片刻,道:“讓你母親把伺候四丫頭的人都換一換,都換成人品淳厚,聰明識時務的,從明日起,讓你母親親自教她……”說了一半,又揮了揮手道。“算了,不用你,我親自跟大媳婦兒說。”
沉默良久,又看著林錦樓道,“我知道你今日是氣昏了頭,可也不該上來便打三丫頭。本來佔理的事,你幾拳頭下去,反倒落人口實,又壞了自己名聲,何苦來哉的,你得學會制怒。我年輕時也是不懂這個理兒,吃了不少虧。你……唉,你哪兒哪兒都好,就是這個脾氣……”
“哪兒哪兒都好”,這還是林錦樓頭一遭聽他祖父如此誇他,他眼眶又一熱,強笑道:“孫兒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外頭的事都處理好,不能有什麼不好的風聲。”
“是。”
“這事之後,二房便要記恨你們了,回頭給你二叔些好處。家裡斷了他財路,你怎麼做自己清楚,還有你三弟,平日多照拂些,三丫頭那兒……你不要過問。”
“是,孫兒明白。”
“盧韶堂那裡,你要動手整治不可讓人抓住把柄。”
“這個自然,祖父放心。”
林昭祥說完這幾句便不再言,林錦樓見他面露倦容,神情萎頓,便不敢再打擾,親手取來一條錦被蓋在林昭祥身上,又往小茶壺裡添了些熱水,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在門口招手把琉杯喚來,命她去取老太爺平日吃的補藥,又問老太太情形,琉杯道:“老太太無礙,這會子吃了藥已經睡了,太太在跟前侍疾。”
林錦樓點點頭便走了出去,只見廳堂裡空蕩蕩的,已人去樓空,地上的血跡也被擦了個乾淨。他走到屋外,只覺寒風襲人,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
此時雙喜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在林錦樓身側,低頭恭敬道:“大爺,溫將領來了,就在二門外候著。”
林錦樓連忙大步邁出去,只見溫如實站在兩盞紅燈籠下,見林錦樓便抱拳稟告道:“大爺,在護城河上找著一具屍首,經辨認是杜賓的。”
溫如實說完這話便立刻閉了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