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上頭的花蕊還是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呢。”
林東綺還要推辭,便聽旁邊有個細柔的聲音說:“這可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呢,在座的大大小小的姊妹,特地的讓二姐姐先挑,你呀,可別糟蹋了人家這一番美意。”香蘭送上匣子便退到牆角了,聞言循著聲音一望,只見炕桌旁正坐著個十三歲上下的女孩兒,瓜子臉,細眉細目,一點櫻桃口,看著病懨懨的,卻嬌弱猶憐,姿態極美,頭上一色素白銀器,穿著白色牡丹提花暗紋的被子,下著白色棉綾裙,比林東綺的穿戴都要顯眼些。
香蘭暗想:“汀蘭說過,大房庶出的長女林東紈已經出嫁了,還有個庶出的三女兒叫林東繡,想來就是她了。端得是個美人,只是這言語上刻薄些,當眾就落曹麗環的臉面。”
曹麗環一聽這話,臉色果然變了一變,想發作又礙於對方身份,便強忍下來,裝作沒聽見,招呼其他女孩子說:“來,綾妹妹也挑挑罷。”
香蘭的目光順過去打量,見一個女孩坐在炕桌另一邊,滿臉不屑的嗑著瓜子,看著跟林東綺年紀相仿,濃眉大眼,瓊鼻檀口,生得英氣俊俏,頭頂只綰了一個髻,餘下的編成一條辮子,上頭綴著點點珍珠,身上錦緞的白色襖裙,繡著精緻的白花兒,脖子上一個白銀的項圈,綴著一塊溫潤的白玉,是二房的嫡女,林家三小姐林東綾;還有一個女孩坐在林東綺左邊,看著十三歲上下,鵝蛋臉兒,雪膚凝脂,柳眉秀目,神態溫柔內斂,穿著半新不舊的雲雁紋錦滾寬雪青領口對襟長褙子,下著墨綠裙子,頭上戴著兩三樣金器,不覺奢華,卻極有富貴人家的做派。香蘭不知她是哪一家的小姐,又見她生得美,不由多看了兩眼。其實這女孩兒是宋柯的妹妹宋檀釵,到林府上做客的。
曹麗環張羅幾個小姐妹挑花兒,林東綾跟曹麗環有過節,理都不理;宋檀釵性情內向,本不太愛跟人交際,又心思細緻,往盒子裡看了一眼,暗想道:“盒子裡攏共就四枝花兒,應該是林家姐妹一人一枝,環姑娘自己再留一枝,斷沒我的份兒,我又何必上趕著挑一枝搶了人家的花兒戴?也怪沒意思的。”所以臉上微微笑著,一動也不動。
曹麗環喊了幾聲都沒動靜,臉上便有些掛不住,道:“這花兒可真是最上等的,聽說做這一枝就要上好的工匠費上一天的功夫,宮裡的娘娘們才戴得起呢,外頭想買都買不到,這一匣子花兒,我哥哥花了整整二十兩銀子……”
“宮裡的娘娘戴這個花兒還不打了皇家的臉,好表姐,你就收起來罷。”林東綾滿臉譏誚,吐了瓜子皮說,“宮裡頭的花兒哪個敢打上字號的?你那花兒後頭分明寫著商家的字號‘明記’,我都瞧見了。不知名小作坊做的花兒,還敢要你哥哥二十兩銀子,唉,可知是被騙了。”
林東繡淺笑,露出唇邊一對兒酒窩,卻用帕子微掩住嘴,說:“就是呢,京城裡有名的幾家做首飾的,永記、萬寶樓、袁馥芳,卻沒聽過有叫‘明記’的。花兒我們都有呢,上回宮裡賞下來兩匣,每個姐妹都能分著五枝兒,過年時母親還特地打發人給三妹妹送過來,不知收到了沒有?”
林東綾笑眯眯的說:“自然是收到了,還有衣裳和首飾,大伯孃心細,什麼好事都忘不了我。開啟匣子一看就知道那花兒是宮裡的,精緻著呢,外頭商號做得再好,也不如皇家的體面。”
這兩人每說一句,曹麗環臉上便黑上一分,她野心大,總恨不得攀上去走上層權貴路子,非但不能讓人看輕自己,更要凡事爭先。到了這茶會上,自然要炫耀自己是吃過見過有見地的小姐,誰想卻無人買賬。她好心好意把自己珍藏的花兒拿出來討好,卻惹得一身騷。林東綾原就跟她有過節,可林東繡也跟著奚落她,當眾落她臉面!
曹麗環是個炭火脾氣,臉漲得通紅,立時就要發作。林東綺笑著說:“這個花兒是挺好,可眼下在曾祖母的孝裡,紅的紫的都不能戴,環姐姐好意我們心領了。再說環姐姐就要出閣了,這些好看的花兒還是自己留著戴罷。”
林東繡見林東綺要給曹麗環臺階下,哼了一聲,卻扭頭跟宋檀釵說話,和顏悅色的:“檀釵姐姐,要說新奇好看的宮花兒,我那兒有幾枝,在曾祖母的孝裡戴不了,白白放著也是落灰,回頭讓人給你送去,有一枝藕荷色的,配你今天穿的衣裳正正好看。”
宋檀釵笑著說:“紈姐姐一番好意本來不該推辭,可我不愛戴什麼花兒粉兒的,還是姐姐自己留著。”
林東繡親親熱熱的說:“你跟我還客氣什麼?不愛戴也留著罷,總有戴的時候。”
林東綾馬上搶著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