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何時返回?
少主人離家時,才是十八歲的青年,天下洶洶,兵荒馬亂,誰敢保證能活著回來?
兩天工夫,破敗的房舍不可能恢復舊觀。
宅後的小岡上,李家的八座祖墳卻整修得煥然一新,墓碣清刷得乾乾淨淨。
李家三代人丁都不旺,三代單傳,三代人只有八座墳塋。
山岡的左側,另有兩座墳。
是李家的長工的墳,同樣建得莊嚴肅穆。
其實,兩位不是長工,而是目下少主人李九如的恩師。
這天未牌初,烈日炎炎。
他在整修院門,赤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的結實筋骨,拉動巨型解鋸,解一根合抱大的巨木。
這種解鋸通常需兩個人使用,將巨木分解成木板,這種匠人稱為解師,專門鋸木板。
他只有一個人,所以不便使用高木馬,當然不能用平鋸,所以站在矮木馬上面,四寸寬四尺長的解鋸,在他手中輕如鴻毛。
院門已經腐爛了,他需要木板做門。
蹄聲打破了單調的鋸木聲,五匹健馬小馳而至。
他不加理睬,聚精會神鋸他的木板。
院門外的廣場已經過整理,草木皆加以刈除。
五匹健馬在三丈外止蹄紛紛下馬。
他停止拉鋸,高高屹立在大木上,炯炯虎目冷然向五騎士注視,神態不怎麼友好。
“咦!是他!”那位女騎士訝然輕呼。
他認識這位女騎士:開封靈劍周家的女兒。
另四位男騎士中,他認識為首的年輕人:藏劍山莊的少莊主路維中。
藏劍山莊在重陽街北面五里左右,而他的家則在街南三里地,雖說兩家相距不過八九里,但一向不相往來,井水不犯河水。
其實,藏劍山莊的人,根本就不屑與重陽街的鄉親往來。
路家那些不三不四的所謂武朋友,甚至經常在重陽街惹事生非,重陽街的村民,把在藏劍山莊出入的人當成毒蛇猛獸。
路家的子弟其實並不壞,壞在那些往來的江湖朋友,因此,重陽街的村民,把藏劍山莊的人看成地方惡霸,是自然而然的事。
所以,路少莊主對李九如不算陌生,小時候多少曾經碰過面,但卻不知道李家的底細。
李九如離家八年,路少莊主當然也知道。
只是,他不知道李九如是威震天下的飛災九刀。
江湖人上重視綽號,有些人根本不用真姓名在外闖蕩,所以“李九如”三字知者不多,天知道世間到底有多少個叫李九如的人?
但叫飛災九刀的人,卻只有一個。
每一刀都是飛災,每一刀都是橫禍。
路少莊亡不介意小姑娘的驚訝輕呼,踏入散佈著碎片木屑的工作場。
“你真回來了?李九如。”路少莊主的臉上,湧起一絲熱誠,只是呼名道姓有點託大:“離鄉八載,音訊全無,在哪兒得意呀?”
“哪稱得上得意?”飛災九刀淡淡一笑,“混口食,玩命,活得還不錯就是了。”
小姑娘目不轉瞬注視著他,沒來由地紅雲上頰。
他那赤著上身的粗野外形,在異性的眼中,的確具有相當強烈的震撼力。
“回來兩天了?”路少莊主像在盤問。
“對,兩天零一個半時辰。”
“很巧,不會是意外吧?”
“在我,並非意外。”
“有多少人和你一同返鄉呀?”路少莊主臉上所湧現的一絲熱誠消失了。
“就我孤家寡人一個。”他劍眉一挑:“你以為我李家還有幾個人,回來聽你們路家的使喚呀?”
藏劍山莊的人,自命高人一等,重陽街十餘戶村民,誰也得聽路家子弟的呼來喝去。
莊主神拳電劍很少在家,子侄們成為橫行鄉里的豪門子弟,並不足怪。
路家的人不但在重陽街高高在上,在縣城同樣令人側目。
“你介意我到你家看看嗎?”
“我當然介意,你為什麼要到我家看看,看什麼?”他的態度當然不友好,對方的用意已經一明二白,不是看,而是搜。
“看到底來了些什麼外人,來本地興風作浪。最近有許多不三不四的人,在這一帶神出鬼沒,露宿山野不時在村內外忽隱忽現。你沒收容這些人吧?”
“我知道,你是準備搜我的屋。”
“李九如,不要說得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