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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少姜皺了皺眉,胸臆間頓有腥甜翻湧,電光火石間她勉勵伸出的右手抵住了敏青的一擊,玉骨扇斷折散落,耗盡最後一分真氣的她已經沒辦法再挪動一分。

皺眉揮手拂開榻邊的人,側身抓住床沿的紅木,那口血腥狂湧而出。

“陛下!”

“滾!”

奔進的謝心驚叫。怎麼會這樣?!

錦衣的公子依舊保持著右手遞出的姿勢,掌心鬆開,那殘餘的扇面便慢慢的滑落,只剩空空如也。他唇邊的笑意慢慢擴大,蒼白的面容恍若泣血一般動魄驚心。

“你果然知道怎麼樣最是傷人……”

他慢慢直身收回手,看謝心驚懼交加的扶起咳血的人,悽美的笑容裡疊生出滔天的恨意,烈焰一般焚燒。像是神佛盡棄只餘殺意的魔鬼。

“你最恨的太淵一門!”

“果然……你看中的是這個司命的弟子!”你不是從來對別人的付出不屑一顧麼?!你不是從不在乎別人的生死麼?!你不是從來對別人的痛苦都只會袖手旁觀麼?!

為什麼他就不行?!

“我也在你身邊無慾無求,見不得你有半點不愉,看不得你有半點不順……把你當神一樣的供著順著……可你呢……”

他笑,蒼涼寂寞,“為了一個旁人寧可折損自己……”

“你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高高在上的帝少姜……”

“你聽好,今日算他命大,我還會再來……”

“縱使你將他保護的再好,我一樣會取他的命!”

風聲一轉,帶著最後一句決絕的話,人消失的乾脆。

“檀淵!檀淵!”謝心驚惶,“你死到哪裡去了!”

“不用,”努力平息翻湧的帝少姜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死不了。”臉色蒼白如雪著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寢宮。

謝心看著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榻上面色紅潤的帝卿,吶吶不知該說什麼。

☆、成敗

奉淨聞聽弟子重病,千里迢迢從太淵城裡趕來。然而等他踏進皇宮,見到的卻是痊癒後神清氣爽在御花園裡修剪花枝的紫宸帝君。

奉淨原本低抑的心情不知為何,又重了許多。與幽篁閒聊了幾句,太淵城主急匆匆的求見了突然病倒的女帝。

見到帝少姜的那刻,做了鳳蒼幾十年司命的奉淨電光火石般的明瞭。

“陛下,你做了和師尊同樣的事麼?”

奉淨蒼老的聲音迴盪在空蕩蕩的寢殿裡,他看榻上雪發病容的女帝,恍然間便覺得時光好似停滯,連那香爐裡的輕煙都凝固住了般。

“任何逆改天意的事都需要代價。”帝少姜拂開遮面的長髮,劃指順過耳後,那動作仍是如昔的雪漠高華,漫不經心裡帶著冰洌的氣息。

女帝冷淡的看著這位城主,口氣裡透出小事一般的不以為意,“不過是以物換物般的公平,奉淨。有這麼驚訝麼?”

女人的溫柔嫵媚只在那低頭回首間。任何大家閨秀小姐自小都會有關乎這樣的教養和習得。然而說起這位異於常人的女人,奉淨相信,她比這天下的任何人都要恣意大膽,儘管毫無女性的各種特質,卻比任何女人都愈發的致命誘惑。這是生長在血紅荊棘纏繞而成的王座上的花朵,養料彷彿來自地獄。

貴族之間流傳著不少對女帝風姿的嚮往和膜拜。儘管帝少姜的確令人膽寒,但這並不影響她成為另一種別緻獨一的美麗,如刀口綻放的血色,又或者如如履薄冰的冷酷禁忌,不容人輕易觸碰。越是危險,偏生越有吸引力。

不同的是,這種傾慕往往被深藏在人心裡,絕大數人絕不敢輕易表露。

奉淨經歷了太多的混亂。從決心與恩師對立,並煞費苦心經營計劃開始,他便已變了許多。

然而此刻,仍是忍不住的嘆息。

“您應該知道這是怎樣違背常情的事情。”城主對視她的眼睛,“幽篁自小隨我長大,奉淨自然亦會痛惜悲慟,但生死已定,若能被隨意支配改變,這世界還有什麼規則和珍貴可言?”

“這是錯的,陛下。”

“奉淨。”帝少姜輕笑一聲,“你竟看不出我與迦納的不同麼?”

奉淨愕然。

“我從不屬於這裡。”皇帝說,臉上是種類似於回憶的神情,“自秋川過後,我已不在輪迴。這是死後我自己的抉擇。你該知道,就連這副軀殼,它也不是為我生的。至於原來那個命定的人物去了哪裡,呵……大概只有老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