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
搖歡因前世的記憶已對這三界瞭解得差不多了,沉吟了片刻,摸著帝君的臉,嘴角都耷拉了下去:“逆改天命是要受雷劫的,被雷劈可疼了……”
頓了頓,她連眼尾都抬不起來了,懨懨地凝視他:“帝君為我塑骨抽了龍骨,可會有何危害?”
她滿臉都是“你要說真話別欺瞞我”的神情,認真又專注地望著他。
尋川本就不欲瞞著她,捏著她手背的力道微微一重,低聲道:“此後,生死同命。你生,我與天同壽。你死,我與你共赴黃泉。”
“所以,搖歡。”他抬眼,唇角含笑:“你是我唯一的命門。”
——
嶺山,九宗門。
這幾日天氣很好,即使是被關在封妖樓最底層的地牢裡,霧鏡也能在牢門關合時看到幾縷陽光。
遠遠的,仿若已隔世。
她被關在這裡已有一月有餘了。
她是妖,不用像凡人那樣需要吃些飯食。可剝去內丹,她虛弱得就如一張被折舊的紙。
九宗門的封妖樓裡靈力枯竭,等凡妖物,身在此樓,不出半月,便半分妖力也使不出來,更何況她。
數月前,她在無名山上見到持鎮妖劍的封毅。因昔日和元豐真人的情分,便趁搖歡和神君不在之時,替他除去束縛,欲放他離開。
不料,她錯估了封毅的品性。
封毅為捕搖歡而來,奪她龍珠助長修為。知她與搖歡關係匪淺後,便意欲挾持她為誘餌,誘搖歡前來。
遂,當日封毅以元豐真人之名,對霧鏡千恩萬謝。假意離山後,又趁她不備暗中偷襲,迫她於鎮妖劍下。
霧鏡初初化形,修為自然不及封毅。
被封毅種下法咒後,只能隨他一道離開。在離開無名山前,為防搖歡一無所知地中了封毅的圈套,便假意說要給搖歡留一個紀念,把內丹交與了野豬精之手。
下山後,封毅不慌不忙地挾了她去往豐南鎮。
他被搖歡綁到山洞前的槐樹下時,便已窺到無名山內那以天地五行形成的天然法陣,乃封印龍神之地。
是以,當晚在鎮上佈下法陣,又讓已有千年道行的香爐精為他隱匿氣息後,便後顧無憂地在豐南鎮上養傷。
日子一閒,她便開始慢慢想起了從前的事。
那些恍若隔世般,已被她封存的往事。
霧鏡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年有的靈識,等她受到元豐真人點化,成了靈石後便拜在元豐真人的座下修行。
清修是苦行。
若不是她性子本就恬淡寧靜,怕是會與和她一同受到點化的辛娘一樣耐不住寂寞,嚮往這凡塵俗世的煙火氣息。
她喜歡看元豐真人穿著雪色道袍時仙風道骨的模樣,他的模樣極好,看上幾眼便彷彿會被勾去魂魄,偏偏他是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
清晨,她便化為原形,看他輕掃院落,澆灌花草。
午時,他會把她納在手心裡,偶爾是打量,偶爾是把玩。就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不動聲色地撩拔著她。
傍晚,他會坐於蒲團之上,透過他殿內的窗,看向遙遠的九重天。
霧鏡就是這樣看著看著,漸漸的,她就在彷彿無邊無盡的修煉裡,不受控制地把心遺失了。
她對元豐真人動了心。
她跟著他外出收妖,除魔。
她跟著他外出佈施,做善事。
她跟著他外出遊歷,享受著他每次的庇護。
那時候,好像只要日日看著他,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旁便能夠滿足了一般。
她不敢多想自己的原身,不敢多想自己要求問的道,更不敢妄自揣測他的心思。
他喜不喜歡她,她從不奢求。只因她一早便知,她對他的這份感情,是困擾,是枷鎖,是大逆不道。
她千不能,萬不能,讓自己阻了他的仙道。
所以在一次收妖時,他為保護她身受妖毒近乎無藥可治時,她才會義無反顧地耗盡修為去救他。
也就是那一次,她才知道。
他點化她,要的只是她的心頭血。
他說她的心頭流淌著神族之血,所以能夠石頭化靈,而他求的,就是她心尖尖上那一滴讓她來到他身邊的神族之血。
霧鏡給了。
所以她修為盡廢,重新變成了那顆落在嶺山上毫不起眼的石頭。
宛若剜骨重生了一次,霧鏡昏沉了幾日,忽然想起和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