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年紀雖不大,卻在風月場中打滾了好幾年,早就練出一雙利眼,慣會帶眼識人,更養成了趨利避害的本能於。
她立刻便停了解杜蘅衣服的手,訕訕地笑了笑,把木盆拿到外面用力的擦洗了兩遍,重新換了熱水進來,特地拿了條新帕子,幫杜蘅擦了擦臉。
感覺到她的善意,杜蘅掙扎著捏住了她的衣角,苦於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盯著她流眼淚,希望能打動她替自己遞個訊息出去。
小翠壓低了聲音示好:“你且安心,至少今晚媽媽不會安排你接客。址”
好不容易撈到這樣一條大魚,媽媽怎捨得為幾兩銀子便賤賣了她?
必定要大造聲勢,把她的初/夜賣出一個超高的價錢才肯甘心,也才是正理。
這個道理杜蘅當然也能明白,可是針不刺到肉裡不知道痛,事不關己才可冷眼旁觀!倘若只是要她的命,倒也痛快,偏偏此時想死都成了奢望!
何況,這兒的隔音並不好。
男人粗魯的呼喝,因大力衝撞,床板發出的各種羞人的響聲,女人的呻吟夾著哭叫求饒聲……清晰可聞,整晚都沒有停過。
天亮時,便聽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媽媽尖利的聲音:“胡老三!人都給你弄死了,五兩銀子可不夠。”
“少跟我玩這套!”胡老三折騰了一晚,大約也是精力不濟了,歪歪斜斜地走了出去:“老子花五兩銀子,卻只玩了個將死的女人。我沒找你麻煩,你倒想訛起我來?”
聲音越來越遠,後面說些什麼,杜蘅已經聽不到,但想著五兩銀子就能賤賣一條人命,只覺毛骨悚然。
不知過了多久,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杜蘅驚得一顫,猛地張大眼睛,卻發現進來的是小翠。
她手裡端著一個填漆的托盤,漆已掉得七七八八,露出深黑的底色,抬頭見了杜蘅,微微一愣,露出個討好的笑容:“蜜桃姐,醒了?”
托盤上是一碗稀飯兩個白麵饅頭,還有一小碟黑乎乎的醬菜。
小翠把桌子拖到床邊,殷勤地去扶杜蘅:“來,吃早點。”
杜蘅一眼望去,見她一邊臉頰高高腫起,嘴唇腫漲破皮,嘴角還殘留著血跡,不禁心中一顫。
小翠許是看到她眼裡的憐憫,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昨晚碰著個變態,非要我用嘴,又不肯加錢。我不肯,就打了幾巴掌……”
杜蘅目光呆滯,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
小翠見她嚇成這樣,忙安慰:“放心吧,這種人也不是天天有。再說,你這麼漂亮……”
她頓了頓,沒再繼續說下去——這樣的說詞,連她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說服杜蘅。
“快吃吧,”小翠嚥了咽口水:“一會,我還得去補個眠。”
杜蘅閉緊了嘴巴。
如果說,昨天之前她還有活下去,拖延時間等待救援的想法,那麼現在她唯一求的,就是可以速死了!
小翠會錯了意,尷尬地笑道:“瞧我,忘了打水給你洗臉了,等會。”
扭身出門,很快提了小半桶熱水來:“還好我去得快,就剩這點了,將就著用吧。”
擰了帕子近身替她擦臉,杜蘅本能地勾住她的衣袖,仰著頭哀求地望著她——隔了一晚,手指居然可以動了,雖然只是小幅度的。
“你想做什麼?”小翠好脾氣地問。
杜蘅掙扎著拉著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衣服。
蕭絕一定撒了張天羅地網,紫蘇認得她的衣服,只要她肯幫自己把衣服送到衙門,自己一定可以得救!
“身上髒,想換衣服?”小翠試探著問。
杜蘅定定地望著她不動。
“要我拿你的衣服去賣錢?”小翠想了想,問。
杜蘅依舊不動。
“該不會,要我幫你送信吧?”小翠變了臉。
杜蘅拼命眨眼睛,努力逸出完整的句子:“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有錢,你要多少我都給)
可聽在小翠的耳中,只是破碎的嗚咽。
她雖然不想惹禍,可也不敢冒著殺頭的風險幫她——能在這種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立足,沒有點本事也是絕不可能的。
小翠連連搖頭,端了稀飯來喂她:“快吃,吃完了我得休息,下午還得幹活。”
杜蘅嗚嗚地叫喚著,哀求地看著她。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小翠垂著眼,低低地道:“我也只能在院子裡走動,出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