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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這幾句話,說得年輕好勝的阿狗不服:“你知道我們帶著什麼?”他指一指地窖:“一支鉤連槍、一把朴刀,久在暗處,黑裡頭也能看得見人;你要抓我們兩個,只怕先要賠上幾條性命!”

“我何必跟你們動武,受你們的暗算?我不會暗算你們嗎?”羅龍文笑道:“我倒問你,你用煙燻過老鼠洞沒有?”

“沒有。”

“那總捉過蟋蟀吧?”羅龍文說,“捉蟋蟀有個聲東擊西的法子,這一個洞中灌水,那一個洞口張個紗罩,等它自投羅網。我要捉你們倆。可以煙燻、可以水灌,怕你們不出來?”

聽這一說,阿狗不作聲了。這當然是已預設了羅龍文確有放他們一條生路的誠意,不過,這也值不得感激,所以閉口不語。

羅龍文當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只要他能恢復信任,一切便都不妨從長計議,而這裡卻不是長談的地方,“你們大概也餓了!”他站起身來說:“到前面我那裡去。我們一面吃飯一面談。你們看如何?”

“這裡呢?”阿狗指著床問,“素芳的後事——”

“那不用你費心!我要好好葬她。”羅龍文看著容顏慘淡的徐海,對阿狗說:“素芳的後事,你看,是不是要跟明山商量一下?”

阿狗知道,他從徐海的表情中,已看出他們有不平常的感情。這當然不必再瞞他,點點頭說:“也許要商量一下,我們到前面談去。”

一直不曾說話的徐海,這時開口了:“你們到前面談去。”

他說,“我要守在這裡!”

“那何必?”阿狗勸他,“二哥,要守靈,也不是這時候。”

“明山,”羅龍文拿手按在他肩上,“你要節哀。你還有大事要辦。不要蹉跎自誤,辜負了素芳捨身相救的本意。”

這個說法很有效,徐海想了一下,慢慢起身,站在素芳遺體前面,默禱了好一會,才隨羅龍文離去。

回到前面,羅龍文先有好幾件交代,一件是為素芳買棺成殮,並託粉蝶在其中照應。一件是遣派親信去見胡宗憲,來不及寫信,口頭陳述兩句話:一句是,徐海和阿狗安然無恙;一句是,趙文華如果向胡宗憲談啟發兵搜捕徐海之事,他要裝作不知道。再一件是派另一名親信攜帶重金去疏通梁守備,關於發現徐海的情形,暫且守密。

這些話都是當著阿狗交代的,更足以證明他的誠意。然而他的不可解的行逕還多;首先需要弄清楚的是,他與胡宗憲那樣密切的關係,何以竟能不顧而投向趙文華那一面?當阿狗率直相問以後,羅龍文不即回答,喚左右的人,走得一個不剩,方始用極低的聲音,輔以筆談,揭露了一個極大的秘密。

“此人,”他用筷子醮酒,寫了“天水”二字,意指趙文華,“害得東南幾省不輕!這一次得勝還朝,又內有奧援,眼看更要得意。他越得意,百姓越倒楣,所以,我要辦一件大事,把他整倒!”

聽得這裡,不但阿狗深感興趣,連徐海亦忘卻了素芳之死,精神一振,睜大了眼示意他說下去。

“整他的法子,最妙不過以毒攻毒!我要借他的路子,投入相府;再借嚴家父子的力量來治他。將欲取之,必先與之,我要取得此人的信任,不能不做些出乎常情的事。我想,”羅龍文看著徐海說:“你應該明白,我今天的境況,與你當初的自汙去臥底,是差不多的。”

“有這樣的打算,真想不到!”徐海深深點頭,“我很佩服。”

“慢來,慢來!”阿狗卻不肯毫無條件地聽信,“有幾件事,我要請問羅師爺,第一、胡總督知道不知道你的打算?”

“我沒有跟他說過。不過,我想,他能夠想得到。”

“這樣的大事,為什麼不跟他說?”

“就因為是件大事,我才不跟他說。他的身分、地位,最好不必知道這個計劃。不過我做了,他一定贊成,所以也不必跟他說,小兄弟,”羅龍文用一種很懇切的教導的態度說,“你要記住!如果你做一件事,希望某一個人最後能幫你的忙,你就先要為這個人留餘地,千萬不要傷他的地位。不然,一出了事,他自顧不暇,那還能照應得了你?”

阿狗將他這幾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咀嚼了一遍,心悅誠服地說:“我懂了!是不告訴胡總督的好。現在我再請問第二件,如果不是素芳這一來,你捉了我們去又怎麼樣?”

“我當然不會害你們送命。”羅龍文很快地說,“我的法子很多,到最無可奈何,還可以用死囚頂替你們上法場。反正瞞上不瞞下,只要‘天水’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