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汝昌長久地沉默著,裘世禎淡淡地等著;一言不發等他作出選擇。
沈佑堂不耐煩地來回走了幾圈後;對裘世禎道:“要不要告狀,明日你到我府裡通知我;我先走了。”
他留下來也不能對蕭汝昌作出決定起什麼作用;裘世禎點頭同意。
從大開的廳門往向看;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都隱沒下去了;連那一輪初升的明月;也朦朧黯淡。
蕭汝昌一直保持著蜷曲的姿勢縮在椅子上不動,不時抽搐一下的手指表明他沒有睡了過去,表明他正在激烈地思索著。
裘世禎坐在一邊,靜靜地等著他的決定。沒有催不敢催,他怕蕭汝昌什麼也不顧了跟他拼個魚死網破,琅寰閣那邊他沒辦法解決的,以後琅寰閣有什麼報復行動暫且不說,眼下他四個得力心腹干將可是扣在人家手裡。
窗外泛起淡淡的曙光,透過窗格子投入屋內,映在蕭汝昌蜷縮成一團的身軀上,那個身體沒有半絲活氣,透著凜冽的蕭瑟和虛弱疲倦。
油燈的光影殘弱飄忽,天已大亮,等不得了。裘世禎站了起來,撥出一大口氣吹滅了油燈,淡淡道:“你給了沈佑堂多少銀子,我可以按那個數目送來給你。我可以告訴你,琅寰閣的人絕對找不到青珞,咱們對簿公堂,訊息傳到琅寰閣那裡,他們若是一直找不到青珞,會認為你把青珞藏了,或者明知你沒有藏起青珞,捕風捉影也要把責任推給你這個委託人。”
琅寰閣推卸責任的可能性極小,但是……
“行,就按你說的,我去琅寰閣撤委託。”蕭汝昌抬起頭,咬了咬牙點頭應下。還有三個時辰,他跟琅寰閣的約定時間才到,然而,誠如裘世禎說的,什麼可能都存在,他冒不起那個險。能拿回銀子,也不算一敗途地。
且,一夜的煎熬,他想了許多許多,跟裘世禎鬥了這些時,以前是為了把妹妹嫁給他,現在,還要結這門親事嗎?不能結不想再結了,不為圖結親,又何必再爭鬥下去?
裘世禎告辭回府。吩咐裘海把從沈佑堂那裡賺來的銀票全數送去給蕭汝昌,裘海呆了。
“爺,好不容易讓蕭家那位主兒出血,怎地又送回去?”
“送回去。這些銀子雖是數目不小,對蕭家來說,也不是多大的事,蕭汝昌答應我,我跟他和解了。”
這麼簡單就和解了,裘海呆在原地不能動彈。他們憂心得要命,兩位爺一聲和解便將之前的恩怨抹掉?
蕭汝昌撤了委託,秦明智等人應該便能回來。裘世禎有些焦灼地等著,他得趕緊去找沈青珞,把沈青珞獨自一人留在山洞中,著實憂心。
巳時,秦明智四人回來了。
“都沒事吧?”裘世禎見四人臉色萎頓,有些擔心地問道:“對你們用刑逼供了?”
“用刑倒沒有,用藥了。”謝煥籲出一口氣,有些恐懼地道:“剛才回來路上,我們四人說了彼此的情況,都是有一段時間沒有什麼記憶。”
“幸好幸好,當時認為我們幾個是管事,比較引人注目,海子辦事也牢靠,便讓他留下來沒出去當誘餌。”秦明智也後怕不已。
裘世禎與沈青珞在棲鳳山中,只有裘海知道,那麼巧裘海沒有出去做餌,又不是管事,琅寰閣沒有注意到他,要不然,一早抓了海子,藥物之下不知不覺說了出來……
那個時候沒有得到事先預警,他和沈青珞根本不知要躲起來,裘世禎瞬間嚇得手足冰涼遍體冷汗。
夜長夢多,裘世禎吩咐秦明智,馬上準備成親所需,也不挑好日子了,後日便成親,讓發喜貼出去。
秦明智應下,看裘世禎急急忙忙就要出府,有些不放心地問道:“爺,你現在就去找沈管事?怕不怕蕭家那主兒沒撤委託,只是與琅寰閣的人商量好,放了我們出來,引你去接沈管事?”
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裘世禎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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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汝昌拿著裘世禎命人送來的銀票出神,蕭義侍立一旁,憋了憋氣忍不住道:“爺,琅寰閣看來真沒找到沈青珞的下落,我去撤委託時,接待的人似乎鬆了口氣。咱們不該撤委託的,就差兩個多時辰,他們完不成委託,按規矩要賠我們一百倍……”
“琅寰閣的金子是那麼容易賺的?”蕭汝昌挑了挑眉,低低地嘆了口氣,道:“這樣也好,到此了結罷。吩咐下去,所有暗中進行的對付慶豐的行動全部停止,以後都不要再搞了。”
“爺?”蕭義不解。
“不鬥了。”蕭汝昌站了起來,拂了拂袖子,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