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姐。”車外傳來一聲略帶笑意的低喚,我掀開布簾,入目的是一雙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凌翼然站在車邊,目流異彩,甚是快意。他灼灼地看著我,漂亮的遠山眉微揚,染抹趣味,優美的唇角微微揚起:“韓月下。”
禮貌地向他頷首,允之,感謝你救了我哥哥的性命,感謝你給了弄墨一個明天。
半晌,車馬徐徐前行。
簾外,天,藍的清明。清明的就像山澗清泠的流水,清明的就像鏗然出岫的白雲。南風撫著午荷,為這抹藍燻上了一股深幽的香氣。
是山雨欲來的壓抑,還是雲消雨霽的清寧?
歷史如同車輪滾滾向前,深深淺淺的車轍會為你解惑答疑。
第二卷 晴雲淡月(完)
長碧入雲 新月如鉤
青國,位於在神鯤大陸的東隅,方圓約三萬裡。從地圖上看,原先青國頗似一個月牙鏟。而在奪了前幽東南四州之後,國土將像一把利斧,直直地插向比鄰的三國。而“斧把”之處就為蝶翼大陸的東南半島,以海運而聞名各國的洋洲。單從畝積而言,青國是僅次於梁國的第二大國。物產豐富、河川遍及,農牧發達、商業繁茂,可是卻始終在周圍各國的制衡制肘之下,從未稱霸。
身著一襲深色男裝,靠坐在照桓樓的雅間裡。季夏六月,南風吹白沙,喘日氣成霞。舉目望去,街道之中遍植泡桐,爛漫的桐花恣意怒放,像一片紫雲籠在樓閣殿宇之間。輕嗅著甜甜的花香,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雲都,雲從龍,風從虎。這座城池三面環山,一面臨水,真是一個絕佳的聚勢之所。不似地處山地高原的荊國別具風味的低矮屋舍,地勢平坦的青國處處可見三層樓宇。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簷角走獸,紫鈴紅瓦。
“小姐。”耳邊傳來一個輕輕的呼喚。偏過頭去,笑眯眯地看著身邊一臉稚氣的書僮:“怎麼?”
這個跟了我半月的小姑娘嘟了嘟嘴,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姐,回去吧,太陽都快落山了。”
懶懶地靠著窗子,舉起兩指敲了敲桌面:“可是我等的就是夕陽西下啊。”眼眸微轉,看向樓下:“不是雀兒說得嘛,這照桓樓最美的便是月上東山之時。既然來了,就沒道理錯過這道獨特的風景。”
雀兒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低喃道:“讓你多嘴,讓你多嘴。”
這個純真可愛的小姑娘真像是一瓢清澈的泉水,澄澄漾漾,讓我好喜歡、好羨慕。望著如火的夕陽,幽幽地嘆了口氣:若是沒有經歷過那些夢魘,想必我也會這樣少年不知愁滋味吧。思至如此,不禁攏眉。
“小姐。”雀兒皺起了微胖的小臉,緊張地看著我,“小姐別嘆氣了,就算待到半夜,就算回去挨板子,雀兒也會一直陪著小姐的。”她眨了眨單皮眼,“來伺候小姐前,夫人就吩咐了:不管做什麼,只要小姐開心就好。若是把小姐弄哭了,雀兒你就洗乾淨脖子,等著將軍的長槍吧。”說著,還摸了摸嫩嫩短短的頸項,“所以啊,小姐你千萬別皺眉啊,一皺眉,雀兒脖子上就一陣涼颼颼的。”
看著她擠眉弄眼的滑稽樣,我不禁輕笑。
“開閘咯!”樓下傳來一個響亮的吆喝。我站起身,立在窗前。只見不遠處的水欄上,幾名露著半肩、一身黝黑的大漢推著圓磨似的的機械,隨著他們肌肉的跳動,欄下的石閘慢慢抬起。被夕陽染成了胭脂色的流水歡騰著、跳躍著一湧而出,為平靜了一天的河道帶去了一抹鮮活。青國是一個多水的國家,每日負責水利的官吏都會根據水文情況監督工人適時開放水閘。單從這點就可以看出,青國正在走向繁榮。
隨著最後一縷夕陽的隱沒,天空透著淺淺的青黛色,街道上亮起了點點燈火。樓下的長碧河在一陣激浪之後,又重新迴歸了寧靜。白日裡焦躁的鳴蟬,也收斂了尖銳的長調。迎著夏風,聲音一揚一頓,含著節拍,發出清脆的樂音。
“客官,菜來了。”
“進來吧!”雀兒衝上前,迫不及待地開啟雅間的木門,目不轉睛地看著一盤盤珍饈佳餚。
“雀兒。”拍了拍凳子,“一起吃。”
“呃。”雀兒嚥了一口口水,慢慢地搖了搖手,“使不得的,使不得的。”
“使不得?”我一皺眉,哽咽道,“使不得我就哭了噢。”
她皺著包子臉,急急大叫:“別!別!”
“那?”我指了指凳子。
雀兒慢慢走過來,彎下腰用手摸了摸圓凳,細細地打量了我一陣。半晌,咧嘴一笑,啪地坐下:“那雀兒就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