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著。這一留就是九年半,要是我早就遛了!”
“小鳥師姐。”我半撐著身子,笑笑地看著她,“十年寒暑十年秋,十年蹤跡十年心。”伸手輕撫石縫間婷婷而立的山茶:“雪裡展顏至暮春,塵間耐久孰如卿?”
“師妹,你囉哩八索的,越來越像爺爺了。”師姐低下頭,轉了轉眼珠,“不如今夜趁著無聊和尚和爺爺暢談,咱們裹了包袱溜吧。”我抬起眉毛,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師姐偏頭看了看師父,低聲耳語道:“我約了柳尋鶴,今夜子時在谷外等我們。只要跟著那小子,咱們吃穿不用愁的!”
“我們?”笑眯眯地看了看師姐,“是等你吧,怎麼?上次打碎了璇宮的聖女像,被師兄逮了回來,這才禁閉十天就受不了了?你這個闖禍大王又打算拉著那個花花男為非作歹去?”
“噓~”師姐一下子捂住我的嘴,緊張地看了看師父,“師妹!你聲音小點,要是爺爺知道了,還不把我鎖到蹊喬洞裡。”
掰開她的手指,眨巴眨巴眼睛,無所謂地看著她;“我最喜歡蹊喬洞了,冬暖夏涼,裡面的冰湖最適合練功。你忘記了?我可是在裡面待了兩年。”
“嗯嗯!你這個瘋子,只有你能忍受!”師姐戳了戳我的頭,齜牙咧嘴地說道,“不過這次我和柳尋鶴要去的地方,可不一般。”她故意停下,得意地繞了繞鬢髮,用氣音在我耳邊說道:“這個地方和卿卿也有關係噢~”
歪在竹椅上,仰頭望月,喝了一口綠茶,並不搭理。半晌,她跺了跺腳,輕掐了我一下:“真沒意思!你和師兄一樣,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低下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怎麼了,終於忍不住了?不賣關子了?”
她搶下竹杯,剜了我一眼:“臭卿卿!好了,師姐就發發善心告訴你吧。這次我和柳尋鶴要夜闖荊王宮!”
坐直身體,虛目而視:“荊王宮?”
“嗯!”師姐攬著我的肩頭,奸詐地咧了咧嘴,“我們打算趁著夜色,把那個文太后的頭髮剔光!為師兄出出氣!”說著還皺了皺眉:“要不是師兄說他已經放下,要不是爺爺不準,我早就闖進去宰了那個老妖婦了!”
師兄原姓吳,是已逝的荊王吳鼎的長子,師兄的孃親是荊王最寵愛的如妃。當時如妃和文妃同時懷孕,荊王大喜,遂在國宴上宣佈:二人誰先誕下皇子,便冊為荊後,並立皇長子為太子。是夜,如妃陣痛,於子夜誕下麟兒。還未待荊王冊立,如妃便莫名其妙的香消玉殞。文妃於隔夜臨盆,亦生下一位皇子。此後她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養育皇長子吳語的重擔。師父曾經受過如妃之父如尚書的恩惠,受他所託,夜入皇宮,一探究竟。結果目睹文妃的近侍拿著長針,意欲戳入師兄的後頸。師父巧施手段,救下命在旦夕的師兄。第二天宮中便傳來了訊息:皇長子得了重疾,不治身亡。如大人聲淚俱下拜託師父將師兄帶走,遠離是非之地。五年後,當師父帶著師兄回到荊國,準備探訪其外祖,卻發現如家早已成為荒冢野園。原來他們在第二年便因誣衊文後而下獄,凡是年滿十三的男丁一律被斬首,家中女眷全數充為官妓。家破人亡,四散飄零。
在師兄八歲那年,荊王吳鼎薨,諡號文。其次子,即文後之子吳陵即位。文太后念子年幼,垂簾聽政,總攬大權。在吳陵即位五年後,荊雍合謀,內通姦相,於乾城一役,逼死我爹孃。這樣算來,文太后亦是我的仇人。
“卿卿,卿卿。”感覺到身體被一陣猛晃,猛地從沉思中驚醒,偏過頭,只見了無大師淡笑而視。我快速起身,施施而立:“雲卿失禮了,請問大師有何指教?”
了無摸了摸長長的白眉,不急不徐地說道:“剛才和你師父在討論天邊的殘月,老衲一時興起,便想讓雲卿賦詩一首,不知可否?”
我微微一笑,舉目遠眺,只見天邊一彎新月,如衣帶漸寬的美人,盈盈顧盼大地。夜幕淡淡的隱隱有些微藍,好似一汪深潭,剪得月兒越發的清瘦。
“夜如水,殘月鉤星。風如夢,撫松引情。花影入簾櫳,笑看色空。閉關入山中,淡看情濃。春愁不上眉,談經說頌。”舉頭望月,輕笑出聲,“明如鏡,清如水,夕夕成玦月月融。張敞筆尖淡淡抹,一如幼時城東。清光流轉,羞窺儷影坐窗擁。冷月無聲,哀嘆沙場驚悲鴻。”
感到衣袖被人輕輕拽扯,我低下頭。只見師姐皺著眉,向師父那邊撇了撇嘴,示意我注意言辭。我輕輕地扯回衣袖,無所謂地笑笑,走到叢叢的山草邊,隨意地摘下一枚長葉,嘆了一口氣,語調忽轉:“幻海淪胥,難忘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