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也要跟著發達的。
也就是大堂哥聰明,她哥哥只會幹活,真要去唸了學,多半也學不會什麼。
村子裡當年眼紅大堂哥好前程的,學著樣送兒子上學堂,結果現在一個個都輟了學下地——可見這書也不是人人都能唸的。
大丫心裡頭門清,對蔣氏偏袒劉延寧的行為,不但不吃味,還笑呵呵的附和著:“可不是,唸書多費力啊,大哥不但要念書,還要寫那麼多字,可辛苦了。”
“還是你懂事。”蔣氏也含著笑,小心翼翼的把肉放在灶臺上的瓷碗裡。
大丫又從荷包裡翻出幾個銅板:“對了奶,老根叔說大哥難得回來一趟,那二兩肉就算他請大哥吃的,這是剩下的銅板。”
“是嗎?”蔣氏連忙轉過身,抓起衣襬擦乾淨了手,接過銅錢數了數,立刻咧開嘴笑了,“你老根叔也是忒客氣了,每次延寧回來,總要白送點肉給咱們。這年頭誰吃塊肉都不容易,過會一準叫你大哥去給他叔道聲謝,不能白吃人家的。”
蔣氏雖是這麼說,收錢的動作可半點不含糊。
“大哥最有出息了,村裡人哪個不把他當自家子侄看待?待會兒忙完回家,知道大哥回來了,保準都來咱們家看大哥呢!”
蔣氏就愛聽這個,被大丫哄得越發眉開眼笑,順手就勻了個銅板過去:“你最近針線活練得不錯,改明兒讓你娘去鎮上買點繡線,我聽說大戶人家的姑娘都會刺繡,你也練一練,以後出了門,不能給你大哥丟人。”
大丫眼底閃過一絲驚喜,忙不迭把銅錢接了過來。
雖然只有一個,可自家的錢財吃食,全被奶緊緊攥在手裡,她這一個子兒也是意外之喜。
接過銅板,大丫小心翼翼的收在了荷包裡,才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湊到蔣氏跟前,小聲的問:“奶,大哥在縣裡唸書,除了逢年過節,學堂放假,等閒都不回來。今兒怎麼急衝衝回來了,也不找人送個口信?”
蔣氏手上的動作一頓,忙揮了揮手道:“小孩子家家,大人的事少打聽!去地裡喊你爺你爹他們回來,就說你大哥到家了。”
大丫只能忍著滿肚子好奇出了門。
劉大爺和三個兒子一起收了工回家,聽到劉延寧在後邊菜園子裡除草,原本笑呵呵的眼睛立刻瞪了起來,怒道:“胡鬧!”
一甩袖就走了,要親自去菜園子把金貴的大孫子喊回家。
劉二叔、劉三叔和劉四叔自然緊隨劉大爺的腳步。
正躲在籬笆下休息的劉青聽見了動靜,立刻從地上越起來,身手敏捷的就跟兔子一樣,立即擺好了造型開始拔草。
可見這個動作對她來說已經駕輕就熟了。
劉延寧縱容的笑了笑,直起腰面向來人,一個個打招呼:“爺,二叔,三叔四叔。”
劉二叔幾個笑呵呵的衝劉延寧點頭:“延寧回來了。”
只劉大爺仍板著臉,訓道:“你個孩子真不知事,寫字做文章的手,怎麼能在地裡刨地?還不快進屋去!”
劉延寧深知爺爺固執古板的性子,不欲與他爭辯,只點頭笑道:“延寧常在書院,也知家人不易,回了家才想體驗一二,不過平日不做這些,確實有些累了,這就隨爺進屋敘敘舊。”
“延寧有這個心就好,哪用得著你下地。”劉大爺板著的臉到底敵不過孫子貼心的話,露出了些許笑意,道,“快回去歇著罷。”
劉二叔他們也忙不迭的招呼著,可見幾兄弟對侄子下地這件事,跟劉大爺的態度一致。
小透明不惹人注意的劉青,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對這個親哥越發佩服了,他能把一臉兇橫的蔣氏哄得慈眉善目,這都不算本事,做奶奶的都偏疼長孫。
劉大爺可是再頑固不過的老頭,平日裡都不苟言笑。剛才進菜園子的時候,老爺子是真的一臉怒氣,結果劉延寧兩三句就讓老爺子不再板著臉,甚至露出了劉青都沒見過的和善笑容。
更能耐的是劉家幾兄弟。
劉青原以為幾兄弟對於供大侄子讀書,雖有孝道壓著,和前程似錦誘惑著,心裡頭未嘗沒有不願——誰都有私心,供侄子出息到底比不上自家兒子。
可劉青如今瞧著劉家幾兄弟,對劉延寧下地幹活,也是滿心不樂意,跟劉大爺一樣,也覺得做這個埋汰了侄子的態度,可見他們也是真心實意認定劉延寧要出人頭地的。
劉家兄弟的態度,與劉延寧的為人脫不了關係,倘若知道會養出個白眼狼來,再親的親人也不會這麼無私的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