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衍一行人在戌時落腳棧道客驛。
淮南位置居西南,冬日裡尚且算暖的,官道往北上走了一日,這邊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
遭大雪阻攔的商隊多,客驛落腳的人多,戌時到,上房已經沒有了,小廝花了大價錢給聞衍換了一間。
“大公子,上房開好了。”小廝措手哈白氣道。
男人佇立在客棧門口,遠看著被紛紛而落的雪花遮掩看不清的來路,不知在想什麼。
“”
小廝說了一次沒有反應,正要再次提醒,聞衍低嗯,折返上樓。
窗桕緊閉也能聽到外頭栓著的馬兒發出的嘶鳴聲,風雪落下的聲音。
聞衍閉上眼睛,很久睡不著,他捏著眉心起身,喚來小廝燃了安神香,一柱香效果不大,又燃起一柱,有了雙重藥料的助眠,終於起了零星的睡意。
“”
一連幾日入睡困難的聞衍,終於入睡,並且做夢了,夢迴了他和江映兒成親他被騙回來的夜晚。
他還記得當時的他,全程目不斜視,滿眼不耐煩。
被迫換上喜服後,僕婦將牽紅的另一頭放到他的手上,不情不願與素未謀面的女人拜過高堂,被迫與她圓房做事。
這一次被吸入夢裡,換上喜服,從正廳過去,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要娶的人是江氏,在夢外已經見過這個女人,和她同過床,有了孩子,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重來一次而已,置身事外的聞衍,他看到夢裡的自己緊張,慌亂,期待,腳步不自覺的加快趕往成親的正堂。
早到一刻,眼巴巴往那頭江氏會來的地方張望,已經快要等不及。
僕婦領牽著蓋了大紅蓋頭的江氏出來,見到她來。
聞衍如釋重負笑開,就像是娶到了心中無比喜愛的女人,臉上是怎麼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喜愛的女人?
念頭一冒出來,聞衍上次在見到江映兒做面時,破土而出隱隱約約明白的朦朧念頭,有種撥雲見日的頓覺。
他喜歡上江氏了?
怎麼可能?!聞衍很快否決了這個念頭。
江氏愛慕虛榮,不解風情,空有美貌。另一個念頭又在回想,深覺江遊之女本性市儈,他為什麼還想留她在身邊終老相守。
既然江映兒如此不堪,他為什麼?
夢裡的那個在與江映兒拜堂的聞衍,臉上是那麼的高興,置身事外的聞衍,狠狠共情到了他自己滿腔的愉悅。
滿足順意,難以言說。
“”
他真的好像真的喜愛上江氏了,所以才那麼在意她,因他不把自己放在眼裡而氣憤,無比介意她和別的男人過往,耿耿於懷。
聞衍踏入容雲閣。
這一次他沒有盛怒開門,懷著忐忑的心到江氏的面前,也沒有單手洩憤
掀開她的紅蓋頭,而是拿起一旁的秤桿,就當他快要挑開江氏蓋頭,見到她的時候。
雪白亮光閃過聞衍的眼睛,靜坐在塌邊的女子,驟而出手。
撲哧——
聞衍低頭一看,一把鋒利的短刃刺入他的腰腹,滴答滴答,血順流而下。
“”
他剛要動問,女子握著短刃把的手用力往力一鑽。
分明在夢裡,應該毫無痛覺才對,不知是不是因為刺他的人是江氏,竟然會那麼疼,疼得五臟六腑快要移位了。
“走水了!走水了!有刺客抓刺客!抓刺客!”
周圍亂糟糟的,腳步聲,叫喊聲在嘈雜的吵鬧和跑動聲中,聞衍睜開了眼睛。
不是他被夢裡的江映兒刺了,而是有人前來刺殺。
“”
安神香迷魂,睡過去沒有防備,聞衍吃痛徹底醒神,長腿微屈,踢出塌邊放置的劍,小廝聽到裡頭動靜破門衝了進來。
千鈞一髮之際,刺客抽刀,撲身撞散窗桕遁逃了出去。
“追!”
聞衍手底下的人迅速跟上去了。
小廝大驚失色,“大公子,您怎麼樣了?!都怪小的失察”
聞衍疼得失語,“”俊臉上浮滿了冷汗。
“找郎中來!快啊……”貼身小廝手腳麻利,很快就帶來了郎中,聞衍的傷口深重,不好弄。
主要是大雪溼滑,走馬的商隊和旅人摔傷至殘的不少,加上封路客驛藥材短缺,郎中很棘手,“這”
“沒有麻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