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君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老李婆子一看閨女回來了,立刻裝出柔弱的樣子,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和閨女訴起了苦。
其實子君已經從堂哥李子勝那裡瞭解了事情的始末,她怎麼不知道阿媽的那點小心思。
“閨女,即使他們把你搬出來,我也不會同意,如果你阿爹活著,他也會這樣做的,老霍家把咱們欺負苦了。”
李老婆子態度很堅決,想想霍家莊,她恨得咬牙切齒。
“阿媽,這個廠礦與老霍家有什麼關係,再說了,這是整個村子的事,就你自己整這事,讓村裡人怎麼想。”
“我不管別人怎麼說,這把老骨頭了,也不圖什麼大富大貴,就想出口惡氣,想想你爹最後一次去他家,讓霍老三婆娘給撓的,現在想起來,還心疼,你阿爹可是要面子的人啊!嗚嗚……”
李老婆子想起丈夫,彷彿把李老倔生前打她罵她的場景都忘了,留下的只有思念和心疼了。
“那與霍家樹有什麼關係?他是他,他三叔是他三叔,再說了,人家乾的是大事,和這些家裡事扯上關係,說不通的。”
子君不想讓李老婆子再談以前的事了,包括阿爹。
“沒關係,你忘了,當初要不是這王八羔子,你不會遭那些罪,想想花兒死以後,霍家莊那群人,就他鬧的兇,不把你阿爹送監獄,他才不罷休呢!”
老李婆子越想越來氣,口氣變得更堅決了。
“我這大把年紀了,我還顧忌誰,反正你哥也說不上媳婦,你又不回來,出了這口惡氣,死了以後,也有話向你阿爹交代了。”
看著阿媽日漸衰老,悲悲慼慼的樣子,子君實在不想用難聽的話來反駁她,現在在阿媽的口裡,自家完全是受害者了。
當初你不也預設給兒子換媳婦,把女兒推到霍家莊那個火坑,現在都怪罪老霍家身上,有些說不過去。
花兒的死,你沒有參與嗎……
子君嘆息了一下,想想子勝哥說的那些話,霍家樹現在廠礦迫在眉睫,再不開始,他面臨的損失難以想象。
子君不得不拿出了最後的武器,因為她答應了堂哥,還有那個人,她怎麼忍心讓他再受煎熬。
上次家樹打電話,她無端對他發了火,過後她好後悔,但那時候,看著小曦在病床上,剛經歷生死的煎熬,聽到那邊調侃的聲音,她立刻繃不住了,就想把所有的委屈全倒出來,但她不能,只能用最狠的話來武裝自己。
“阿媽,在霍家莊,也許就因為有這個人,你閨女才活過來了。”
“誰,霍家樹嗎?他……”
“嗯,也就是他給了我溫暖和照顧,讓我從監獄裡出來……”
子君腦中立刻呈現與家樹的點點滴滴,工廠裡受欺負,家樹挺身而出,受到家傲犯病的折磨,他那無助的樣子,還有那雙痛苦的眼睛,說著惡毒的話語讓她滾,還有那三夜的守護……
太多太多了,子君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李老婆子此時靈光一閃,她腦海裡閃現出小曦那張臉,難怪第一眼的時候有些熟悉,難道……
“告訴阿媽,我外孫是不是這小子的種?”
子君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造孽呀,你怎麼?是不是他強迫你的,這王八羔子,我找他算賬去。”
一切不好的情景,在老李婆子腦中再現,包括她當初幫著李老倔怎樣糟蹋花兒,她都想到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願意的,阿媽。”
子君著急了,聲音一下大了起來,也鎮住了李老婆子,聲音立刻轉化為悲痛的哀怨。
“那小曦怎麼辦?我那可憐的外孫,讓人不得說成野種啊…”
李老婆子思維轉換很快,立刻想到小曦的身世,這在農村,私生子的身份簡直是世上最恥辱的標籤,以前她笑話這個野雜種,那個拖油瓶,現在,自己的寶貝外孫也要被人家指指點點,她怎能受得了。
難道這都是自己嘴損的報應嗎?
子君連忙打斷了阿媽的話語,在阿媽嘴裡的“野種”兩個字,聽著是那樣的刺耳。特別是用在小曦那可愛的孩子身上,她更不允許。
“阿媽,不要哭了,聽我說,小曦的事你一定要保密,任何人也不要說啊!”
“我不說,我不說。”
李老婆子聽話的像個小學生,不斷點頭。
“我永遠不會把小曦領到沙金溝,或者霍家莊,他是我的孩子,也是張磊的孩子,他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