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休。”其實是請假,不過她懶得解釋。
現在她只接凱瑟琳娜的試穿工作,另外在一家科技公司找了一個總機的工作,不過因為是一年一聘的約聘人員而非正式員工,所以也就沒那麼積極的非要拿全勤獎金,只是想先有個工作讓自己忙碌再說。
“這麼好?什麼工作已經週休二日,平日還可以輪休?”潘月娥也不是個無知村婦。
“總機,公司很大,總機很多,平常因為要接電話幾乎不能午休,所以公司用給假來補償。”她坐到餐桌前,隨口胡謅一通。
“喔。”雖然她覺得沒午休也沒什麼,不過既然公司有這種政策,那當然不休白不休嘍!
“媽。”
“嗯?”潘月娥正拿起鹽罐,將鹽灑在鍋內已經半熟的蛋黃上。
自從她來後,袁依潔就沒吃過外食了,即使要和廖大川約會,也要先吃飽才能出去,不然就是和廖大川一起回家吃飯。
“你和爸怎麼了?為什麼你一個人到臺北來?也不見你打電話回去,你們是不是吵架啦?”這是她這幾天觀察後的結論。
潘月娥沉默,只剩下鍋內高溫熱油的滋滋聲,以及滿室的煎蛋氣味。
袁依潔等了一會兒,見老媽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好再開口。“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我只好打電話問爸了,大哥好像也不知道你上來臺北的原因吧?”
除了要解決父母之間的問題外,當然也要讓巧馨早日回來,她們總不能一直這樣乞丐趕廟公吧?!
潘月娥還是沒開口,但是背對著她的肩膀卻開始輕輕的顫動。
袁依潔起身繞過餐桌,來到潘月娥身邊。“媽?”
如她所料,潘月娥已經淚流滿面,想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她將瓦斯關掉,攬著老媽重新坐回餐桌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印象中,她好像沒見過堅強的母親掉過一滴眼淚。
“我想和你爸離婚。”
潘月娥這句話雖說得輕描淡寫,卻為袁依潔投下一顆史上無敵的震撼原子彈!她根本不敢相信從未外出工作過,大半輩子都以丈夫及小孩為重心的母親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呀?!
“為什麼?”她揚高語調,無法假裝平靜的樣子。
“受不了了。”別看她平常嘮叨到不行,談自己的事卻是簡潔有力,惜言如金。
“受不了什麼?爸嗎?”她只好自己猜。
“嗯。”眼淚掉得更兇。
“為什麼?我從沒看你們吵過架,怎麼突然就說出要離婚這種話?有考慮清楚嗎?”說這話令她感到汗顏,一個從高中就離開家的人說沒看過父母親吵架不是廢話嗎?
“嗯,來這裡前就想清楚了。離婚後我可以去電子工廠上班,阿珠說像我這樣的年紀電子工廠還願意收,一個月大概有兩萬塊的基本底薪。”以前孩子小,所以為了小孩什麼都吞忍下來,現在她想為自己而活。
“何必呢?年紀都這麼大了,最需要的是老伴啊!”老伴、老伴,老了才需要伴呀!
潘月娥吸吸鼻子,抬手抹掉眼淚,無預警地掀開長袖上衣。
袁依潔被眼前母親身上大大小小的瘀青傷痕給嚇傻了,久久說不出話來,即使意識到該開口說些什麼,卻只是吐出艱澀的三個字——
“多久了?”眼中盈著滿滿的心疼與懊悔。
電視新聞天天報導的家暴案就在他們家上演,她卻遲鈍地什麼都不知道,有時還嫌棄老媽太老土,總愛將自己包得緊緊的,好像被人看到胳臂會少塊肉一樣……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不記得了,大概是在你三歲時,你爸遭朋友出賣,平白無故多出幾百萬債務那時候吧?”
貧賤夫妻百事哀!自從多出那些債務以後,龐大的經濟壓力讓他們夫妻倆喘不過氣,偏偏她又沒讀什麼書,只能專心在家裡帶兩個孩子,頂多偶爾接些家庭手工回家做,經濟的重擔全壓在老公身上,久了,他也受不了,需要“紆壓”,而她就是他發洩的物件。
即使孩子都大了,家裡的經濟狀況早已改善,但他卻已經養成沒事就動手的習慣,只要想到就對她毒打一番,毫無理由,也不需要理由,只要他想到。
看著老媽佈滿傷痕的身軀,袁依潔心痛得說不出話。
要製造出這些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需要多久的時間啊!
“哥知道嗎?”吸吸泛酸的鼻子。
潘月娥搖頭。“我沒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