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留意著京城那邊諸葛先生的事,不管年齡、出身、容貌,冷血確就是小骨,不會有錯。那段日子,他來到危城,要徹查你,我便請張判跟他結交,留在他身邊,一來是向我密報:萬一你要下辣手時,我可還來得及出面阻止;二是要他向冷血探他出世的秘密,果然,他的身世與那晚的情形完全吻合。他不是姓冷的。他姓凌……他、他就是咱們的孩子!他是凌小骨!”
“不!”冷血大叫道:“不是的!!”
“──我呢?另一個聲音狂嚎:“那麼我呢!?我是誰呢?”那是小骨的悲問。
宋紅男悲痛的說:“你姓冷,冷小欺。”
“天哪!”小刀叫,“不是的,娘,你說的都不是真的!”
“我……我為什麼要騙你們……”宋紅男悽婉的道:“在娘心中,你們誰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的好孩子。”
尚大師忽然向大將軍低聲道:“咱們的人,都已現身,這兒不是軍營,也不是在莊裡,易為敵人所趁。”
大將軍居然在此時此際、此情此境,立即、馬上,冷靜、有力的吩咐道:
“點燈。”
在巨巖上下埋伏的“朝天山莊”子弟,紛紛點亮了手上的燈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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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裡燈籠逐一綻出白色的燈花,在月色互映下,出奇的美,好像這不是人間,而是在人給放逐到某個星曜上的一片荒涼之地,人為了尋找自己的族類,以蒼白的微亮打著旗號,並一一清算自己的後果前因。
由於這些人正布成“潛翔大陣”,所以白燈籠東一簇、西一簇,十分曼妙好看。
卻不料,在“三分半臺”的巨巖之外,那一片曠地黃土坡上,也同時亮起了東一叢、西一叢的紅燈籠。
彷彿那兒也形成一個戰陣。
白的無瑕和紅的驚豔的燈籠,似是對著兩岸,各自亮起各自的燈火,而大家正悠悠遊遊長袍古袖且時正中秋。
也像是一場對陣。
大將軍現在的心情當然不悠不遊。
他在心神大受撞擊、精神極之震盪之際,仍馬上警覺,逐問:
“對面的燈籠是誰佈下的!?”
少年追命 … 第二章 一聲斷喝
在黑裡看去,對面蜿蜒列陣的燈籠,十分悽豔奪目。
尚大師稍猶豫了一下,觀察了片刻,才答:“是於將軍的佈陣。”
這時,只聽對面石臺有沙啞而沉凝的語音在喊:
“凌大將軍,你那兒可有事麼?”
其實,巨巖間隔著一道深壑,相距至少有三五十丈之遙,那人嘶嘎低沉的語音,如跟人喁語,但卻字字清澈可聞。
大將軍雙眉一蹙,即喊了回去:“於將軍,你這算什麼意思?”陡然發現自己的語音燥弱,竟一時間忘了運氣發聲,所以傳不開去,轉念間他已暗自惕懼:凌落石,你這樣心亂神失,連內力都為之支離破碎,這就得要小心給魔頭反撲,為敵手所趁才是!今天的事,雖始料不及,變生肘腋,但因而灰心喪志,就說什麼都不可以!他強自鎮定下來,但只要一念及多年來他對小骨寄於深望,千方百計安排他能直上青雲路,不意事與願違,近日來他費盡心機要將之扼殺的仇敵:冷血,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小骨”卻是仇人之子,這麼不教他魂蕩心絞,椎心刺骨!
他心中想,口中卻喊:“於將軍,你來得好快!”
只聽對面那沙嘎的語音沉著的喊話:“我鎮守這兒一帶,今聽探子得悉有大量不明來歷的武林人物出沒此地,即調動軍馬來此,既是凌大將軍的行軍,我便按兵候在這兒,聽候指揮不作騷擾。”
大將軍聽於一鞭如此表態,這才放了心,揚聲道:“於副將軍,你果然沒忘了我在你帳蓬中說的話。這兒的事,我應付得來,你且候著吧。”
對面石巖傳來一聲相應:“是。”語音只有聽從,但沒有恭順之意,也無感激之情,當然也全無違逆的意思。
大將軍這時心中像一鍋打翻了的八寶粥,紊亂至極。他自己也頗覺摸不準於一鞭的來路,是否對自己忠心不貳;但歷年來於一鞭卻無一事犯在他手上;他就算向來寧可殺錯,但對於一鞭這種人物卻是錯殺不得的──一是怕天子見責,二是生恐萬一殺了個聽話的換來個更難纏的,豈非得不償失?
他此際故意去思考於一鞭的事,也無非是為了能使自己暫時抽離這令他可駭可嘆的傷情局面。
大將軍一向都認為,當心神不寧、為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