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地,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說不下去了。
看到美得乖乖、柔柔、嫻嫻的貓貓,他突然覺得真氣逆走、元氣大傷、血氣亂流、勇氣潰散,背了千百遍的話,現在一句都記不起來了。
他象一隻給吹熄了的蠟燭似的站在那兒,還冒著煙呢。
又象是一隻給凍結了的兔子,定在那兒。
“什麼……事?”貓貓讓這個突如其來的奇情男子嚇了一跳,抬眸以比針落地還輕的聲音問:“有什麼事……嗎?”
一時間,小骨衝動得幾乎要爆炸了開來,要去跳崖。
他說不出話。
他無法表達他的愛念。
他在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能說的情形下做了一件事,“說”了一句話。
他突然湊過去在貓貓秀額上吻了一吻。
然後他氣急敗壞失魂落魄但又滿臉傻笑的站在那兒,象在等人們審判裁決他。
而他九死仍無怨。
無悔。
因為他已做了那件事。
一件他想做至極的事。
因為他已“說”了那句話。
他用一吻來“說”。
貓貓傻住了。
她象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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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掩面就跑,但連頸背都紅了,遮不住。
這回可是連老瘦、老福、老點子“三老”都呆住了。
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天化日下,這一向看來扒飯都不曉得擰一擰頸的小子竟敢湊過臉去親了貓貓一個嘴嘴!
這還了得!
這回連小刀也愣住了。
但還是她反應最快:“我弟弟他就是這樣子……嘻嘻……我們家的規矩……哈哈……吻一個人就只表示親切,表示親切……別無他意,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小刀越說越心虛。
“他……他不懂禮節,沒有禮貌……我這兒就代他向……向貓貓姑娘……”
可是貓貓姑娘已經走了。
但她的羞意彷彿還留在這裡。
小刀這才想到,貓貓的羞意實在很好看,我見猶憐,忽然她明白小骨何以如此動心,這般動情了!
小刀忽然又覺得自己跟貓貓彷彿似兩個完全不同的女子:
她生活在陽光下。
貓貓彷彿生活在陰影中。
所以她從來沒注意到貓貓,現在才想起來,替冷血療傷的時候,她是在的;在議定上四房山求醫的時候,她也是在的;在抵禦軍兵入侵共同部署“一條會變化的街”時,她更是在的──只是自己一直未注意她。
當她發現貓貓是何等漂亮的時候,她已不在了。
只剩下乖的香風。
含羞的怨意。
──不在了的貓貓,卻在小刀心裡膨脹,揮不去,擋不住。
小骨做了那件事之後,好象一副活夠了的樣子,腦子鬧哄哄的,心裡暖烘烘的,他整個人就象給放到炭爐裡燃燒似的。
要不是對小刀、小骨這兩姊弟印象還好,要不是感念小刀、小骨曾幫助鄉民一齊禦敵,要不是小刀、小骨說什麼都是出身在官宦之家的金枝玉葉,要不是老瘦對這倔強好勝的少年小骨早已看得十分上眼,要不是小刀溫婉可人忙著道歉解說,要不是小刀、小骨馬上就要冒險下崖生死不知……
──老渠的這幾個老頭子早就把小骨連骨頭都啃了!
小骨卻完全忘了一切。
忘了這兒還有其他的人,他們會怎麼想。
他也忘了曾發生過什麼,忘了現在要做的是什麼。
他甚至也渾忘了自己。
只記得那一吻。
還有貓貓。
──這個一團氣質的女子。
大家在一起共事,可以說是為了共同利益;兩人在一起聊天,可以說是為了趣味相投,但男女間能撞出愛花情火,最重要的,還是緣。
──他跟她有緣嗎?
(要是有緣,我一定還會見著她。)
(要是無緣,我又何必活下去呢!)
為貓貓設想,小骨倒思路清晰了起來: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先行下山,把冷血送上四房山,再去請爹不要再攻打老渠(並說明當今天子已御令神捕稽查此事),爹一旦收手,我就可以再來老渠,那時候,沒有戰爭,沒有干戈,我就可以向她老爹提親……
小骨越想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