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半山腰。
連雲山雖然不是青陽縣第一山,但也僅比有著第一山之稱的天龍山低那麼一小點,漫山生長著的老是『毛』竹,而阮青山的住處便在竹林深處。
才一見到那間隱於竹林深處全由竹木混搭而成的精巧竹舍,安天偉的眼前便有一亮的感覺。
竹居之外平出來一處兩畝見方的院子,院子裡的地表『露』著土,上面種植著一些時令蔬菜,綠油油的樣子好不喜人。而在竹居之前,院子的盡處,搭著一個竹篾為頂的涼棚。
涼棚沒有四壁,幾根粗壯一些的『毛』竹為柱撐在四周。涼棚不大,中間擺放著一張木桌,一方藤椅。木桌上一盅紫砂壺。
藤椅上正躺著一位老人,正格吱格支的搖晃著藤椅,眯著眼在假寐。
竹林間涼風習習,再搭配著眼前情景,讓整個竹居頗顯的隱然世外,不入紅塵的超脫。
幾人並不重的腳步聲將老人從假寐的狀態里拉了出來。老人便起身坐起。見是小阮領著兩位陌生來客,阮老人的臉上閃現了一絲不悅。
“姥爺。”小阮遠遠的便喊了一聲。
阮青山不輕不重的應了聲,然後頗有責怪之意的看了小阮一眼:“丫頭,我不是說過不要隨便往我這裡帶生人來嗎?”
換以往,阮老人如此責怪,小阮的心裡會有些發虛。她這個姥爺的脾氣可不是那麼好,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上次在阮老人這裡死乞白賴的弄走了兩瓶老泡酒,可把阮老人心疼的不行,到現在還沒緩過勁。
倒是康夫,從見到了阮老人的那一刻起,臉上便難以抑制的現出了激動之『色』,似有千言萬語,卻堵於胸口喉間,無以表達。
“姥爺,我跟你介紹下,這位是我們縣裡新上任的政法委安書記。”
阮老人淡淡的向安天偉點了一下頭,算是招呼過了。
“這位,是省醫大的專家。”
阮老人看到了康夫時,卻若有所思。康夫連忙緊走幾步上前,伸出手來。雙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顫抖。
“你是……”阮老人有些遲疑。
康夫激動的一把將阮老人的手抓住,激動的難以自拔,有些語無倫次道:“我……我就是那個偷了您的番薯被三寸火龍咬傷,被您救了一命的猴小子啊!”
“是……是你!”阮老人大吃一驚。
人到老年,都非常喜歡追憶,一些以前不曾記得的景象,老來之後反倒是日漸的清晰。
救康夫,在阮老人的一生之中,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對康夫而言,卻並非如此。
在那樣的歲月裡,偷番薯是重罪,被三寸火龍咬是死症。這是兩重鬼門關,卻皆因所遇是阮老人而安然無恙。
恩同再造!
“是我!是我!”康夫的眼裡湧起大片大片的淚花,一個不小心沒剎住,嘩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已經有多少年沒有掉過淚了吧!
阮老人的臉『色』慢慢的變了。他的臉部表情原本極為堅硬,多年獵狩的戾氣積於眉間,此時也漸漸的軟化了下來。
阮老人無聲的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康夫的手背,頗有些感慨的看著康夫花白的頭髮道:“你也老了啊。”
時光催人。當年餓成山猴子一樣的康夫和能徒手博狼的阮老人,如今都老了。
這一幅久別重逢的場景頗為催人淚下。
小阮正欲上前,卻被安天偉悄然拉住。
安天偉向小阮搖了搖頭,拇指向後挑了挑。兩人悄然的退到了竹居院外。
小阮的眼睛裡溼溼的,站在安天偉的身邊,不好意思抹,便將頭低了下去。
安天偉似乎沒有注意到小阮的動作,而是抬頭環顧著聳入青天的竹尖。連雲山產竹不是一天兩天,而是經年如此。整個連雲山都被高聳入的竹林覆蓋。
因青陽縣的路況差,這些竹林並沒有產生什麼實際的經濟效益,而是一年一年枯榮交替,向陽生長。
這些竹林並不是人工育成,而是經過了很多年的自然生長,才會形成如此規模。
安天偉默然著,小阮卻似乎心有慼慼,不時的回望一眼正在竹居院子裡說著些什麼的兩位老人。
“小阮。”安天偉突然道。
“嗯?書記。”
“你說,我們老子之後,會不會也能尋著這樣的一方靜土?”安天偉的頭保持著四十五度角,仰視著那些青青竹尖。
小阮不知安天偉為何有此一問,但也受到某些感染,便道:“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