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縣令周尚親去向百姓採買麥谷以充糧倉。總共要採買三千石!這些糧食算不上太多,只是,朝廷規定的官買價格是每石穀子九錢三分銀子,這位周尚親周縣令卻只出了每石九錢!結果,這事兒把縣裡那些賣了穀子的老百姓給激怒了。為了這九百兩銀子的事情,一個叫做梁進文的農民,帶著百多號鄉親,先是跑到了正定府,向正在那裡辦事的欽差、侍郎劉浩告了狀。可是,沒想到,劉浩敷衍推脫,一直到晚上三更才讓知府衙門出了告示,答應處理此事,不過,這樣也讓梁進文等人滿足了,很快便即離開,回家等著劉浩的處理結果。可是,這事情被傳開後,又被乾隆得知了訊息,結果,這位“聖明天子”下了一道聖旨:知縣周尚親絞監候,總督周元理、侍郎劉浩罷職,派去管理興隆寺廟工,梁進文等斬首示眾。
一場“以民告官”的官司迅速結束,官跟民都沒有好下場,而只是想討回自己所得的梁進文等人,更是被砍了腦袋!
“媽的,老子還真的是幸運到家!”
摸摸自己的脖子,似乎砍向梁進文那些人的鬼頭刀就放在自己肩膀上一樣……何貴只感一陣陰風直吹過來,口舌有些發乾!同樣是以民告官,待遇還真是不一樣呢。(井徑縣百姓聚眾控官案發生在乾隆四十四年)
“您老那可不是幸運!”在順天府眾多衙役獄卒的眼裡,何貴是一個不好欺侮的人,甚至還挺值得佩服。畢竟,呆在順天府大牢還能把順天府尹給扳倒的,現如今就這麼一位。而且,這位爺背後似乎還有不小的後臺,所以,鄭三七等人對何貴現在是十分的尊敬,或者說是有點兒敬畏,當然,這種敬畏,還有一半是因為何貴的大方!……豐升額雖然混蛋,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奪了何貴的那一成份子,可還是把何貴放在店裡的那幾千兩銀票給送了回來!現在,那些銀票就暫時放在劉河東手裡,按何貴的話說,就是“你先替我拿著,該怎麼用就怎麼用……”
“不是幸運是什麼?”聽到鄭三七的話,何貴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脖子,一邊反問道。
“您那是境界!……”鄭三七笑嘻嘻地看著何貴,說道。
“境界?這跟境界又有什麼關係?我又有什麼境界了?”何貴笑問道。
“嘿嘿!”鄭三七又笑了兩聲,說道:“您老是告到了大理寺跟刑部,最後狀子還交到了皇上手裡,可梁進文那幫子人呢?只是告到了一個侍郎那兒!……您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孤膽的英雄;梁進文那幫子蠢貨,居然還得糾集一百多號才敢去告狀,靠的是人多壯膽;還有,您呢,告的是三品的順天府尹跟整個都察院,那幫蠢貨,那麼多人壯膽才告了一個縣令……嘿嘿,這不是境界又是什麼?”
“媽的,這也叫境界?虧得你能說!”何貴笑罵道。
“這怎麼不叫境界了?就您這膽量,滿天下恐怕也找不出幾個來!”鄭三七豎了豎大拇指,“上下千年,除了那刺殺秦始皇的荊軻,大戰長坂坡的趙子龍,我老鄭還真不知道誰有您這麼大的膽子!”
“狗屁!我那叫情急拼命,說得難聽點就叫‘兔子急了’……不對,叫‘狗急了跳’……也不對,媽的,你少拿那姓荊的來比老子,我們不是一路人!還有那趙雲,老……老子跟他也不是一路。”何貴突然叫道。
“對對,不是一路人!”見何貴不悅,鄭三七急忙附和道,一邊不忘自己幹了一杯!……聊天嘛,自然得備點兒酒菜。這些東西是何貴出的錢,他鄭三七跑腿弄來請客的,買的都是好東西。而且,何貴有傷在身不能喝酒,他自然就不能太客氣,那麼好的酒,浪費了實在太可惜。
“就知道喝,當心喝死你!”一壺酒被喝去了一大半兒,居然也沒見這傢伙有什麼暈頭暈腦的症狀。何貴在深深佩服鄭三七的酒量的同時,也微微有些鬱悶……雖然酒量不行,可他偶爾也是想喝那麼一兩杯的。可偏偏又有傷在身……唉,人有的時候,還真是不能不鬱悶。
就像梁進文那些人,估計現在也正在去黃泉的路上鬱悶著吧!
說真的,何貴還挺為梁進文那些人感到可惜的。不過,鄭三七說的也不錯,梁進文那些人的“境界”不足啊。就像剛才鄭三七做的對比,他何貴之所以能活下來,梁進文等人之所以身死,恐怕很重要的原因,就因為是一個鬧得夠大,一個鬧得較小!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禍國殃民,回家過年!自己告到大理寺,告的人不僅官職高,而且還夠多!這樣蹬鼻子上臉,反倒讓乾隆不能隨意處置,因為,這案子的處理結果直接就關係到清廷的臉面以及乾隆身為皇帝的臉面。人活一張臉,皇帝跟朝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