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長身,掠登山頂。
誰知她們一到山頭,卻見一塊大石上,早已盤膝坐著一個蓬髮如草,破衣百結,汙垢滿臉的叫化子。
那叫化子似乎早料到他們要來,衝著二人毗牙一笑,輕聲說道:“要看熱鬧儘可過來,只是不許開口說話。”
燕玉芝和江瑤都覺暗吃一驚,互望一眼,一時遲疑著不敢舉步,江瑤輕輕用手端推了燕玉芝一下,低聲說道:“我最討厭叫化子了,一身臭哄哄的,咱們別理他!”。
那化子介面笑道:“臭哄哄有什麼不好?總比那些吃了東西不付錢,住了客店不結賬,衣服淋溼了,連件換的也沒有的大姑娘要強得多吧?”
江瑤駭然一驚,失聲道:“你——”
化子沒聲道:“對!你最好再大聲一些,好讓山下那些人聽見,尋到這兒來。”
燕玉芝連忙倒身下拜,叫道:“啊!你老人家是左師伯?”
化子揮揮手,笑道:“這種桀騖不馴的丫頭,叫你別帶她來,偏偏不肯聽話,該打!”
江瑤瞠目瞪著那化子汙斑層層的面孔,何嘗有一絲像酒樓上錦衣輕裘的左斌?這種玄妙的易容術,只看得她又驚又佩,竟忘了化子調侃她的話,忙也搶前一步,深深檢在為禮叫道:
“左……左老前輩……”
左斌頷首而笑,道:“免禮!免禮!別嫌我臭哄哄就行了。”
江瑤羞慚不已,螓首低垂,道:“不知道是你老人家,很對不起——”
“嗯,別客氣!”
“左老前輩,我失禮的地方,你別見怪,你偷我的東西,我也不怪你了,這樣行了嗎?”
左斌笑道:“行雖行,只是你太吃虧了一些。”
江瑤扭促著道:“人家跟你陪禮了,你再說這些,我不來啦!”
燕玉芝含淚上前,道:“左師伯,你老人家許多年未見俠蹤,可憐師父她老人家已經—
—”左斌揮揮手,截斷她的話,輕嘆道:“別捉了,師伯全都知道,這些年,苦了你們師姊妹……啊!玉苓呢?”“她……她已經失蹤七八天了……”
左斌感慨地說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你師父行事,手段未免太狠了一些,不想卻報應到你們無辜姊妹身上。”他回頭指指山下,又道:“師伯要你趕到這兒來,正為了你師父抱恨終生的那件事,你過來看看。”燕玉芝和江瑤躡足走到山邊,向下一望,只見土崗上火炬通明,黑壓壓全是一片蠕動人頭,怕不有百餘人之多。那些人很顯然全是窮家幫弟子,個個破衣垢面,橫握打狗棒,為首十列四個面容凝重的人,正是“窮家四殘”。他們人數早然眾多,秩序卻井然不亂,靜靜仁立,似在等候什麼。
左斌輕聲說道:“窮家幫像這般傾巢而出,百年來今天是第一次,可見對頭必定也是不可輕視的人物……”燕玉蓮迷惘地道:“師伯的意思是——”
左斌笑:“這等百年難逢的良機,師伯怎能不渾水摸魚一番,假如運氣不錯,那件東西能夠到手,你師父在九泉之下,也將含笑瞑目了。”“師伯指的是什麼東西呢?”
“武當傳派之寶——無字真經。”
燕玉芝驀地一驚,道:“什麼?無字真經?這不是在——”
“是的,在窮家四殘老四、單眼徐雕身上,可惜徐雕如今雙眼全瞎,他留著那部真經,也沒有多大用處了……”剛說到這裡,突然一陣高亢厲嘯打斷了話頭,土崗上窮家幫弟子,立刻開始輕微騷動起來。左斌神色一震,霍地立起,匆匆吩咐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你們都不許現身,只在這兒候我的訊息。”燕玉芝忙道:“左師伯,不必浪費心機了,那無字真經——”
左斌笑道:“別擔心,師伯向來行事,不會有差錯。”話聲一落,身形已凌空落下小山。
燕玉芝話未說完,左斌已匆匆離去,不覺失神地嘆道:“左師伯,這一次也許你錯了……”
那嘯聲迅捷地劃空而至,轉瞬間,一條其快無匹的黑影掠上了土崗,嘯聲人影一齊靜斂,崗上現出一個灰衣斑發的蒙面老人。灰衣?斑發?蒙面?燕玉芝機伶伶打個寒戰,失聲道:
“原來是他——?”
江瑤急問:“你認那蒙面老頭子?”
燕玉芝無暇回答,一旋身子躍了起來,抹頭向山下便奔。
江瑤大驚,慌忙將她拉住,叫道:“燕姊姊,你要到那裡去?”
燕玉芝沉聲道:“快放手,我得去告訴左師伯,那人身上有無字真經,快放手!”江瑤道:“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