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張苒啊!為什麼在最後卻想緊緊擁住的人是他呢?為什麼看到他痛楚驚恐的眼,心會痛?她到底是怎麼了?不是從認識他那日起就告誡自己他的身份嗎?為什麼還會泥足深陷?她的心好亂,似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撕扯著她的心和身體,一半歸於張苒,一半歸於他。這樣的感覺讓她害怕,一個人的心怎麼會同時為兩個人而痛呢?
她昏昏沉沉時,他會在她耳邊呢噥輕哄,安撫她不安的心;她醒來不願睜開眼睛時,他依然溫柔的輕撫她的臉頰,讓她真正的安心。可是他越這樣,她越不安心,所以選擇了逃避,不想看到他驚喜的神情,更不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他的一切一切,她都不想看到。他就像一個巨大的磁場,她一步步的被吸引,可是,這樣的吸引是致命的。她不該受他吸引,她該守護她對張苒的感情,不能這樣輕易的忘卻。她不能這樣,不能忘掉張苒。
心口瘀滯的怨和思,綿綿密密的鋪撒開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想不起以前,也猜不到將來,只有淚在此刻不受控制的流,像是所有的憂愁、思念、怨懟都化成淚水湧出體外。心卻並沒有因此而輕鬆,反而越來越重、越來越緊——
“吱呀——”門開了,淼的心緊緊揪在一起,裹在被裡的手緊緊攥住床單,身體緊繃著,用感官來感覺著一切。門輕輕關上,屋內依舊安靜,似乎只有她的淚墜落繡枕的聲音。
一隻暖暖的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摸了摸她的額頭。另一隻手伸進被中輕輕掰開她緊攥床單的手,輕輕的握於她溫暖的掌心,一股暖流透過她的掌心傳遞過來,讓她僵硬的身體緩緩鬆弛下來。
淼喜悅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不是敏,而是打扮素雅樸實的紫葉。失蹤多時的她,此刻出現在她的眼前,究是喜悅多於吃驚。一直以來,她傷心難過時,敏會微笑著陪在她身邊默默的支援她,此刻她依然最想見她。但紫葉的出現,讓她疼痛的心找到依靠,她還有紫葉的。
紫葉微笑不語,只是輕輕握著她的手。一雙大眼睛透著無盡的理解與溫暖,似要驅散她體內所有的寒冷。紫葉輕靠床柱坐在床沿,默默的看著她,眼底的堅強讓她心底最後的防線崩潰。
淼輕喚了聲“紫葉”,緊緊抱住她的腰,埋首於胸腹間痛哭失聲。腦海裡一遍遍的閃過她與張苒的一點一滴,他的智、他的愛、他的痛、他的恨、他的無可奈何、他的堅決和他的絕望,一幕幕、一場場的顯現,同她的愛恨嗔痴交匯在一起,融進她的血液,流進她的心房。
你可以不愛我,可是我不能不愛你。你可以忘記我,我卻要花好長好長的時間來忘記你。你可以不看我的信,我卻要日日記下每天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你。我要好好活著,為自己好好活下去。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提起你,你卻同我融為一體,以後你在我的身上活著,直到有一天我能忘記你。可是,真的會有那麼一天嗎?
屋外,兩隻白鴿飛舞追逐。倦了,落在地上相互對視著。小黃一雙火紅的眼睛盯著眼前白羽中透著暗紅的鴿子,低頭用尖喙順著它的羽毛。鴿子舒服的“咕咕”叫著,腦袋蹭著小黃的脖子。兩鴿嬉鬧了一陣,振翅比翼雙飛,越飛越高,終於消失在藍天白雲間——
中毒
八月桂花飄香,月漸圓,人情漸薄。
自從敏的“身份”明朗,武玄霜住進瑤光殿,一切似乎歸於平靜。可是敏知道這只是大浪來前的寧靜,黎明來前的黑暗,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會是什麼。
每天看著月亮,中秋佳節日益臨近,她的心卻漸漸冷卻。一次次的催促李希敏離開,他卻一次比一次更強硬的拒絕。平時溫暖如春風的笑臉也漸漸消失無蹤,從堅決變成坦然,只撂給她一句話:“你一日不離開皇宮,我也不會離開。”這句話讓她喜也讓她憂,喜的是她真的不想離開他,憂的卻是他的處境真的很危險。
韋后已經三番四次在探她的話,什麼父親兄弟安好,什麼安排更多的奴婢太監服侍,都想知道她的父親究竟是不是李逸,想要看看瑤光殿是不是藏了什麼人。雖然她推三阻四的拒絕了,可更加證明她的心虛。她知道武玄霜很著急,也知道上官婉兒暗地裡一直在調派人手謹防韋后派遣近侍接近瑤光殿,更是把一些老宮人調的遠遠的,這樣在皇宮裡認得李逸的人就只有中宗了。
瑤光殿裡秋風習習,一輪明月掛於枝頭,漸圓的月亮像一個被人咬去一口的月餅,帶著缺憾依舊美麗。
敏端著一盤月餅笑盈盈的走上鶴亭,冰凝端著酒菜緊隨其後,武仁惠蹦蹦跳跳的扯著敏的衣角,讓她將剛才“灰姑娘”的故事講完。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