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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時北朝崇道,這南朝卻上下禮佛,文帝還曾多次請慧覽、跋多羅等高僧東下建康傳授禪法,一時間“禪慧之風,被於荊楚”。

他慢慢收回空懸的手,看她那樣專注又孩子氣的神情,微微笑了,“你信麼?”

她終於抬眸看他,“衰世好信鬼,愚人好求福。現下清平盛世,就愚一愚又何妨?”

他忽然抓住她,那吻就蓋下來,喃喃道,“你這個壞東西,叫朕……以後莫要教壞了孩兒!”

她身子一顫,忍住沒將他推開。若計劃順利,距逃離這宋宮,應為時不遠。

那皇三子劉駿自其母妃段氏被貶冷宮後,一直由路淑媛帶在身邊。她自己不甚得寵,忽得文帝重託,撫育皇子倒極盡心力。小兒也頗爭氣,呀呀學語間已懂得叫“娘”,童真無邪的笑靨很是撫慰路淑媛那顆寂寞的心,漸漸也就視同親生。

這一日雨後初晴,御苑中風景絕好。路淑媛本來在窗前繡花,明媚的日光照過來,朵朵金銀線蓮花拱衛下一幅百子圖栩栩如生,這原是給自己的孩子繡的,那沒福氣的、可憐的孩子。她心頭一陣痛楚,不由停下手,往搖籃看去。孩子睡得極沉,小臉紅紅的,右手大拇指含在口中,夢中猶在吸吮。她看著便愛極了,忍不住自繡架前站起來,伸手摩挲著孩子嬌嫩的臉蛋。這時她的貼身侍女進來,輕道,“娘娘,劉公公遣人來傳旨,說段妃病得厲害,皇上讓抱小皇子過去看看。”

她點點頭,“跟他們說,小皇子還正睡著,等醒過來落落汗再去。”

侍女應了,自去回話。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孩子才醒,睜眼便笑嘻嘻,看見她就伸出手來要抱。路淑媛滿懷愛憐,將孩子的小臉親了又親,才將他交給奶孃抱著,自己坐在鏡前由侍女拾掇一番才出來。

因是午後,園子裡極靜謐。一路走過去,湖水碧綠,垂柳婆娑,連撲面的風都清新宜人。日頭很足,但不烈,地上大都幹了,只樹蔭處的泥土還殘存幾分溼意。路淑媛也並不著急,不住側頭看著奶孃臂彎裡的孩子,愛煞那粉雕玉琢。忽然想起什麼,悠悠嘆口氣,沒來由地道了句,“又叫他親孃如何不想!”

身邊那侍女倒被她嚇了一跳,忙道,“娘娘!”

路淑媛話甫出口,也自覺不妥,好在四下裡無人,只有蟬鳴陣陣。這時那侍女又道,“娘娘!”話音卻不同方才,路淑媛順著她視線望去,才看見一素衣女子,在眾宮人的拱衛下正自橋上過來。

她們也正到橋頭,本該就拾級而上,卻避讓在旁,等對方先下橋。漢白玉的石砌橋,橋柱上精工細雕著那樣多的獅子,有口含活珠,有爪下踏球,有瞠目張吻,有低首回眸……橋面那樣寬,足可對行肩輿,只她刻意的低姿態,也是一種委婉討好。這宮裡的女子,不得皇帝的寵幸倒罷了,若再不知道個好歹,就真沒活路。何況她現在帶著個灼手的皇子,便更加小心。

路淑媛這番心思,木蘭又怎能想到?

她再度由荷花塢出來,整個人只覺神清氣爽,往日模模糊糊堵在腦海裡的團團亂麻,今次真正理順,不復迷惘。是以遠遠看到路淑媛避到橋側,也未多想。待走到近前,看著那小兒可愛,就笑笑問,“這是你的孩子?”

路淑媛只覺自己眼皮亂跳,說,“三皇子母妃段氏,現下交給我來養。”

木蘭點點頭,聽提到段貴妃的名字,倒頗歉疚地多看了那孩兒幾眼。但見路淑媛暗自戒備的樣子,也不便就前,淡淡施禮後復舉步。

路淑媛鬆口氣,回頭看了奶孃一眼,便準備上橋。隨行扈從曉得主子的心思,也忙跟上,抱著小皇子的奶孃更是快著幾步,孰料正踏上那白玉石階上積存的小小水窪,她腳底打滑,“哎喲”一聲竟脫手把小皇子遠遠摔出去。

眾人失聲驚呼間,卻只看白影倏忽一閃,挽住了小皇子下墮的身形。“謝天謝地!”路淑媛喃喃拿下了掩在口前的手,定神看去,才發現救孩子的不是旁人,恰恰就是木蘭。這一來她反倒驚甚,花容失色地跪拜在地,“娘娘有了身子,請千萬小心!”

木蘭在危急時刻不曾多想,直覺施展開功夫救那孩兒,這會兒心中正自懊惱過早露了行跡。見路淑媛如此惶恐,只笑著將懷裡的孩子交給她,“我沒事,倒是萬幸孩子不曾嚇著。”那孩子甚皮,咯咯笑著,眼珠滴溜溜亂轉也不知怕。路淑媛小心翼翼將他接過來,直到那圓胖的小胳膊腿兒有力地抓踹著自己,才終於放心,含淚抬眸望去,正對上木蘭帶著幾分探究的眼神,見她發現也不躲閃,只道,“這孩子能跟著你,是他的福氣。”別看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