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女子和元武皇帝發生關係,從而才逼得元武皇帝不得不發動兵變,這種事情足夠令人心神震動。再加上來他說的火焚宏儒道院等一應事情的確是事實,都有據可查,聽他說話的人自然思緒就會被他帶得往下走,自然就會認為他說的都是真的。這是最常見的攻心手段,很多人,尤其許多軍中將領在揮軍作戰時都會使用。”
淨琉璃的面上籠上了一層寒霜,“你的意思是連這件事本身都是假的?”
“不管整件事是否真假。”
丁寧的平靜裡帶著一種平時沒有的冷意,“至少裡面有些重要環節是假的,我們即便能夠讓這樣的事情傳到鄭袖的耳中,這件事肯定也和容姓宮女沒有什麼關係,鄭袖只會覺得我們為了復仇不擇手段到假造一些事情侮辱她的聲譽,到時候我們不會有好的結局。”
淨琉璃雙手微微用力,就忍不住想直接勒停馬車。
“不要停下來,說不定他在看著我們。”丁寧搖了搖頭,輕聲說道。
淨琉璃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趕車,然後說道:“所以他其實不想容宮女死,他想幫容宮女對付我們?”
丁寧笑了笑,點了點頭:“他還有很大的破綻……在我說過岷山劍宗可以護他,甚至透露出可以讓他直接進岷山劍宗避難時,他沒有欣喜,甚至他的眼神還有一些躲閃。我們離開時,他也只是終於做完一件事情般鬆了口氣,卻根本不想問岷山劍宗何人會來,我們如何安排他進岷山劍宗。這些問題都沒有確定,我們都沒有安排……有關生死之事,他卻不擔心。”
淨琉璃沉默了片刻,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理解,但是既然你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他在說謊,你卻不揭穿,無法從他口中得到容姓宮女的一些秘密,你難道還能將計就計?”
“我沒有辦法將計就計。”
丁寧看著她,眼睛裡閃過一絲很奇怪的情緒,“只是和他的談話,卻讓我聯想到了一些事情,讓我想到了足以對付容宮女的辦法。”
淨琉璃轉頭奇怪的看著他:“什麼辦法?”
丁寧看著極遠處皇宮的方向,淡淡地說道:“現在的長陵,有很多事情,只有鄭袖和容宮女知道了……只要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些事情,就一定是容宮女透露出來的。即便這種事情不傳到鄭袖的耳中,容宮女也一定會真正的恐懼。”
淨琉璃無法理解的看著丁寧,說不出話來。
她只是想著,若是隻有皇后和那容姓宮女知道的事情,別的人又怎麼可能會知道?若是有別人知道,哪怕是周家老祖或是薛忘虛那樣的長陵老人知道的事情,又怎麼會是隻有皇后和容姓宮女知道的事情?
“你不需要現在明白。既然你跟著我學習,只要你記住這些過程,將來自然就會明白。”
丁寧沒有解釋更多,只是迎著她不解的目光,接著說道:“張露陽用這樣震驚的故事來引我們上鉤,冒著足以觸怒鄭袖的危險,這是賭上了自己的生死……他可以如此做,只能說明容宮女和他的戲是真戲假作,騙過了所有人。”
淨琉璃突然有些明白,道:“所以容宮女和張露陽是真正的兩情相悅。”
丁寧點了點頭,帶著一絲快意說道:“所以對付張露陽是有用的,在關鍵的時刻,張露陽是足以壓倒她心裡最後一絲防線的棋子。”
淨琉璃又沉默了片刻,說道:“這些東西你似乎天生就懂……其實你比我更適合當岷山劍宗的下任宗主。”
丁寧看了她一眼,這次他沒有回應。
並非是因為淨琉璃這句話的本身,而是因為他看著淨琉璃,想到了淨琉璃和某個人的以前真的很像。
談話已停,車行卻未停。
從略微僻靜的茶園,馬車又開始駛入長陵一些繁華的街巷。
丁寧在車廂中似乎略倦,眼睛眯了起來。
淨琉璃的眼神卻驟然凌厲起來,只是她這次藏得很好,既沒有特別的抬頭,也沒有下意識的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腰側先前放劍處。
前方有一座很大的茶樓。
茶樓的門口,一名身穿藍衫的少年,正從茶樓中走出,朝著她和丁寧所在的馬車走過來。
她依舊沒有停下馬車,只是若無所察般繼續前行。
在距離她還有十餘丈時,這名面容俊逸的藍衫少年的手落在了劍柄上。
一股輕渺的劍意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他身前道間的灰塵緩緩前浮,然後形成了一柄橫著的劍,橫在馬車前方。
這是一種明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