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卻是脆弱的,這脆弱的“人氣”,已無形間沖淡了剛霸的“劍氣”! 
這又是為了什麼? 
方寶玉凝注著這柄劍,突然想起了鐵金刀的那一刀。 
這劍上的殺氣,唯有鐵金刀的那一刀差堪比擬,但這一劍上卻沒有鐵金刀那一刀上的凌厲“殺機”! 
這一劍上的殺氣,幾乎已可說是帶著“善意”的。 
這又是怎麼回事? 
靜寂,死一般靜寂,但在這靜寂中,寶玉卻又似乎聽到了一種無聲的韻律,一種音樂中至高無上的節奏。 
突然,劍光中劃出了個圓弧。 
這轉動,這圓弧,正也是出奇的優美,正也是踩著天地間至高節奏,夜無聲的韻律中,舞出了舞中之津粹。 
寶玉聳然——這也正如白衣人那一刀! 
劍光閃動,化為光幕,閃電般擊向寶玉。 
劍風,有如野獸的呼嘯! 
黑暗中,只見劍光一閃,寶玉的劍和這柄劍已互相換了個位置——但是,他們兩人卻沒有倒下去。 
黑暗中,已有了輕微的喘息。 
這一剎那雖短,但卻跨過了生與死的界限,這正是天地間無可比擬的最大刺激,經過這種刺激後,誰能不喘息? 
兩人都站著未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聽一個蒼老的語聲道:“這一招你已見過?”這語聲中充滿驚異,但卻並非寶玉能躲過此招而驚異,而且為他見過此招而驚異。 
寶玉道:“是!” 
那語聲道:“是誰曾向你施出這一招?” 
寶玉道:“鐵金刀。” 
那語聲失驚道:“鐵金刀?他” 
寶王截口道:“那一刀雖是鐵金刀擊出,卻又等於不是。” 
那語聲道:“此話怎講?” 
寶玉道:“只因鐵金刀不過是受他人所命。” 
那語聲道:“白衣人?” 
寶石道:“正是!” 
那譜聲默然半晌,緩緩道:“那一招可是與我這一招完全相同?” 
寶玉道:“十九相同,卻又有一最大不同之處。” 
那語聲道:“此話又怎講?” 
寶玉道:“那一招殺氣最盛處,便他是破綻所在之處,他的體溫,自破綻處透出,所以我就冒險攻向此點,果然成功。” 
那語聲又默然半晌,竟長嘆道:“好。” 
寶玉道:“但閣下出手前並未十分蓄力,心情也不緊張,是以閣下的體溫完全正常,由此可見,閣下劍上雖有殺氣,心中卻並未伏殺機閣下劍上的殺氣,只不過是自這一招本身發出來的。” 
那語聲道:“哦!” 
寶玉道:“只因閣下並無殺機,所以施出這一招時,心與劍便未能合二為一,於是閣下劍上的殺氣,便也自然不及鐵金刀那一刀上的剛猛。” 
那語聲道:“所以如何?” 
寶玉道:“那一刀擊出時,必見血光,所以我被逼取了他的性命,只因那其間根本別無選擇之餘地,而閣下這一劍,卻使我根本無法施出殺手!” 
那語聲嘆道:“不錯,劍上若無傷人之意,使也絕不會引動別人劍上的殺機,這正是劍道中至高無上的道理。” 
寶玉道:“但閣下既無傷人之意,卻又為何要以此等殺手來對付在下?這豈非互相矛盾?在下委實不解。” 
那語聲道:“不解便也罷了。” 
寶玉道:“還有,這一招本是‘白衣人’不傳之秘,普天之下,本無別人知道這一招的奧秘,閣下卻又是從哪裡學來的?在下更是不解。” 
那語聲緩緩道:“不久你就會知道了。” 
寶玉道:“不久?” 
那語聲道:“正是已不久” 
他雖只說了五個字,但說到最後一個宇,人已遠在數丈外。 
現在,普天之下,只剩下兩招可傷方寶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