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這是什麼狀況?
武松看得傻眼了,難不成臨時有變動?可事前也沒人給自己說啊!
眼風瞟了瞟臺邊的一干獵戶,見他們也是一愣一愣的,再悄然往臺下看,班主展天魁和管事錢通不住抹臉,那已經不是在擦汗,而是在擦眼淚了。
這倒好,打虎打成這樣,死而不僵,後面的戲也不用上了,那就繼續開打,打到哪兒就算哪兒,他就不信了,那老虎就這樣蹦躂個沒完!
心裡想著,便衝著那搖搖晃晃站起來的老虎過去,舉拳又打,戲份做足,這你來我往的,趁著那停歇的功夫,一把抓住老虎的後頸,對著那敞開的虎嘴低吼:“怎麼回事啊你?你死了!死了!”
易傾南腦袋還暈著呢,忽然被人這麼近距離一吼,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死了?
誰死了?
難道那夥黑衣人又追來了,要趕盡殺絕?
心頭一個激靈,嚇得她就地一滾,往戲臺角落裡避去,武松卻想的是幾下打完好收場,哪容得她逃走,拿著哨棒快步直追。
臺下展天魁跟錢通看著這戲又演回來了,顧不得涕淚橫流,鏘鏘鏘鏘又敲鑼打鼓起來,武松踩著鼓點,連步趕上,哨棒舞得虎虎生風,一下又一下朝老虎打將過去。
他心裡有氣啊,這多打了好幾回,底下觀眾笑倒大一片,自身英武神勇的形象全毀了,這個阿德,既搶戲又拖戲,可是犯了大忌,如此想著,手下也不留情,真刀真槍跟那老虎幹上了。
易傾南雖然頭暈目眩,但身體本能還在,反應也不含糊,聽著背後哨棒揮舞不停,她直覺便要躲閃,卻苦於四肢乏力,倉皇間又是一滾,再次避過,一來二去的,就有了經驗,滾得越發嫻熟。
這下可好,就看著武松從這頭打到那頭,老虎從正中滾到臺角,一個不住地打,一隻不停地滾,打來打去,滾東滾西,武松滿臺追逐,老虎便是滿地打滾,反正只有一個信念,絕不讓那棒子沾身!
底下已經笑得不行了,一個個捂著肚子,東倒西歪,毫無形象。
臺邊獵戶的扮演者呆若木雞,一動不動,臺下展天魁與錢通更是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但臺上戲還沒完,正乒乒乓乓打得厲害,兩人手上的樂器也不敢停下,繼續敲打伴奏。
一人一虎在臺上折騰胡鬧,武松打虎變成了武松追虎,而且還怎麼追也追不上,席間眾人捶胸頓足,狂笑不止,就連那些服侍的丫鬟家丁們都掩嘴偷笑,身子抖如篩糠,到處都是碗碟打翻,桌椅跌倒的聲響。
“本王好多年沒這樣笑過了,我的天,這展家班從哪裡找來的活寶?”寧彥辰好歹忍住了,手肘撞向裴夜,“你看什麼呢,看得這樣出神?”
“沒什麼。”裴夜眸光從臺上收回,略一凝斂,道,“這樣追下去,估計到天亮都打不死這老虎。”
寧彥辰笑道:“那你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說,不如做。”裴夜淡淡一句,大手一伸,忽然迅如閃電,在寧彥辰的腰間一拂。
寧彥辰身形一縮,低叫:“你做什麼?少在本王身上揩油,本王可不是斷袖……”
裴夜兩指併攏,指尖一點瑩光閃耀,原來是寧彥辰腰帶上的一顆珍珠,眼神微動,輕巧一彈,珍珠便朝著臺上那老虎激射而去。
易傾南正滾得帶勁,忽覺一陣勁風襲來,右腿窩頓時一麻,翻騰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身上一不小心就捱了重重的一棒。
這一棒非同小可,不僅打得她痛跳起來,那心底的憋屈也給激得迸發,這也太欺負人了,她都伏低做小躲成這樣了,家也沒了,莫老頭也失蹤了,夥伴們有的腿瘸了,有的給賣去青樓了,還有的至今生死不明,都悲慘到這境地了,那些人還不肯放過,非要逼上絕路嗎?!
酒意上湧,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忍無可忍,便無須再忍!
老子跟你拼了!
怒吼一聲,底下眾人仿若聽見一聲虎嘯,卻不知其實是她喝多了舌頭打結,捋不順暢,但見那老虎勃然大怒,四肢起立,騰地跳起來直撲武松,虎爪一揮就把那哨棒給擊飛出去,再一揮,一個大大的巴掌朝武松的臉面上狠狠打下。
武松見勢不妙,趕緊後退,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這下換老虎順勢追擊,武松左躲右閃。
那夜裡打坐練功的潛能都被激發出來,易傾南體力越來充沛,動作越來越靈活,相形之下,這唱第二場的常寬就有些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