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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的心似乎也給刨穿了:“我醒來之後,她明明……她明明……”

他想說,他醒來之時,她明明已是沒了蹤影,他便以為,她是不告而別……

不知為何,突然就憶起了她當日的模樣,她第一次伸手主動地攬住他的頸項,她的手指一寸一寸拂過他胸口的傷處。那時,她道——

從今往後,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邊的。

爾後,她伸手覆住他的眼眸。

再後來,他竟是睡著了!

對了,他為何會睡著?

為何醒來之後,她就不見了?

為何沒有人知道她去了何處?

難道,他不知不覺間錯過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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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平生第二次上鄢山。

說句實話,他總覺得這鄢山是一處極為怪異的地方,彷彿是有什麼無形的力量在一直召喚著他,牽引著他。早前,他無數次動過再來此處的心思,一直未能成行,是自以為千色當日不告而別後獨居在這裡。

那時,她說她心裡只有她的亡夫,他又怎麼能不識好歹,苦苦糾纏?

可而今,他才算是隱隱知道了一些一直不知道的事。

他辨不清真假,理不清頭緒。

越靠近鄢山,他越是莫名其妙地心生恐懼。他希望千色在這裡,這樣,他便可以放心,可是,這無疑便是說明,她當日的不告而別的確只是為了討喜而欺騙他,他自然傷懷。可是,若千色不在這裡,那麼,她卻又是去了哪裡?

她當日留下那支金絲檀木的簪子,又有何用意?

他無法壓抑心底的各種矛盾,只能任由它在血脈與骨髓中增長直到蔓延至四肢百骸。

與前一次上鄢山時所見的景緻不同,當初那半山腰上如火如荼盛放的轉日蓮已是漫山遍野了,可惜,因著時節輪替,正巧是草木衰敗之時,那些轉日蓮並著枝葉莖杆也都紛紛敗落,零落成泥碾作塵,呈現出一片枯萎的褐色,帶著深重的蕭瑟。

那幾間簡陋的屋子如今還在,就連屋裡的桌椅器皿上,也不見什麼灰塵,看樣子,是經常有人打掃修葺。

平生心中有些喜悅,只道是千色真的獨居在這裡。

可是,從廳堂一直找到寢房,他也沒有如願看到千色的身影。

寢房之內,床榻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件紅衣裳,他也不知是著了什麼魔,竟然全然不受控制地一把抓起那紅衣裳。

那,是一套男子的衣裳。

畢竟,若非特殊的場合,硬是沒有哪個男子會穿這種式樣的紅衣裳的。平生看得出,那是套男子的喜服,一針一線,很是用心,而那式樣,他更覺得有些眼熟——

對了,若他沒有記錯,千色最後一次來見他時,穿著的那身紅衣裳,和這件衣裳的樣式,應是一樣的!

這麼說,她那日穿著來見他的,竟然是喜服?!

一時之間,他全然不明就裡,想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這樣匪夷所思的舉動,直到寒風從那門楣颳了進來,捲起了桌案上那薄薄的一頁絹宣,竟是給吹落了地。

那雪白的絹宣上似乎是有著什麼自己,歷經了太久的時日,已經有些模糊了。

平生躬身拾起那絹宣,卻只見那上頭題著一闋《南鄉子》——

細雨送黃昏,遺夢南柯憶到真,執念萍逢成落寞,貪嗔,緣淺情深各幾分。

雲過月無痕,彼岸花開不可聞,持手難留來去者,拂塵,猶自悲歡飲水人。

遺夢南柯?執念萍逢?緣淺情深?

彼岸花開?持手難留?猶自悲歡?

他正細細琢磨著這其間的含義,卻不知何處刮來了一陣強風,竟是大得將那堆在桌案上的書冊也吹拂得嘩嘩作響,夾在書冊裡的絹宣也被吹得七零八落,像是漫天飛舞的蝶,洋洋灑灑在整間寢房內亂飛,最後,弄得滿地狼藉。

攥緊了手裡那頁題著詞的絹宣,平生望了望那落了滿地的絹宣,隱隱約約看出,那些絹宣上抄撰的都是經卷之上用以懺悔贖罪之言,可用的卻不是一般的墨,而是與水融合後透著殷紅的胭脂!

那些和著水的胭脂,在那雪白的絹宣上留下了極娟秀的行行字跡,像是篆刻一道又一道的傷口,竟讓平生隱隱覺得疼痛。

再次躬下身,他打算拾起一張細細看,卻不料,衣襟裡的那支金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