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好意:“我已是無路可走。”
“你!”白蘞再難隱藏深切的怒意,勃然低喝了一聲,卻也暴露了自己的無措,實在不知該要如何是好。最終,他似乎是孤注一擲,照著半夏所教的那般,走了最後那一步棋,說了他最不願說的話:“千色,你倒是想想,青玄若還在,會允你這般麼?!”
他這最後的一句話像是一句咒語,狠狠侵蝕進她的心裡,層層磨蝕,累積成無藥可救的劇毒,慢慢沉澱入血脈之中,隨著奔騰的血液流動,把毒帶到全身各處,似冰又似火的肆虐著。那巨大的衝擊力太過強悍,似乎一個浪潮,便將那搖搖欲墜的心牆瞬間便推得轟然倒地!
是呵,她的青玄必然是不會允的。
只可惜,她的青玄已經不在了……
轉過身去,她無聲地嚥下了所有想說卻說不出的話語,靜靜地看著手裡捧著的那顆珠子,只是道了極輕的一句話——
“小師兄,再會。”
再會,再會,從今往後,再不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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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白蘞究竟是幾時走的,千色手捧著那顆囚魂珠,只見那紅彤彤的珠子裡,有一縷紫色絮狀的東西在緩緩飄浮著。伏在桌上,她就這麼痴痴看著,捨不得放下,只怕下一眼便就再也看不到了。
她的孩兒,如今還是這般模樣麼?卻不知,他幾時才能像是凡間初生的小娃娃那般揮舞著胖乎乎的手臂,嚶嚶啼哭?
想來,她一直都是這麼一個我行我素得近乎執拗的人,也難怪一直以來總是孑然一身。也不知是雙眼本身就刺痛,還是那搖搖晃晃的燭火灼酸了眼,不知不覺地,她竟然就睡著了。
辨不清是幻想,是魔障,還是夢境,千色只覺的眼前一陣耀眼的金光,待得她定睛之時,卻見一片爛漫的花海,漫山遍野的轉日蓮全然綻放。那一個又一個花盤迎風輕輕搖曳,堪比一輪又一輪旭日,彩繡輝煌,燦爛到了極致。
那搖曳的金色花海之中,似乎是有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隱匿在那枝繁葉茂之中,看那身形,竟與青玄有九分相似!
一時之間,彷彿是凝起了剩餘所有的希望,千色疾步朝向那身影追了過去。
是的,不能碰觸,只要能再多看一眼也好!
可是,那人影卻像是故意同她捉迷藏一般,明明已經剩下很短的距離了,眼看近在咫尺了,卻總是跟不上他那腳步。
“青玄,來看看我們的孩兒!”越是追得緊迫,她也越發著急,可追到最後,卻才發現,那人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只剩她一個人在那花海之中,仿似迷了路,只能捧著那顆紅彤彤的珠子。終於無法忍受,她蹲下身子,蜷縮成了一團,全身像被掏空了一般,滿臉悽然,卻泛起一抹無神的笑。失魂落魄地蜷縮在原地,她將臉埋在手掌間,緊緊挨著那顆珠子。
似是突然有一片陰影投下,如同一個繭,將蜷縮在地上的她整個包裹住。
千色抬起頭,卻因著逆光,一時無法看清那人的模樣。她顫抖地伸出手去,渙散的意識在空中飄蕩,她的話音輕得被風一卷就不見了,卻仍舊執著地,近乎喃喃自語地重複著:“青玄,來看看我們的孩兒……”
眼前的人影慢慢清晰起來了,那軒然卻輕輕蹙起的眉宇,那微微眯著的眼眸,那挺直的鼻樑——
那不是青玄,那是平生帝君!
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伸出手去,指尖竟是隱隱已經碰觸到了他的衣袍,千色猶如驚弓之鳥,倏地彈起來,手裡緊緊握著那顆囚魂珠,這才發現自己手心裡全膩著冰涼的汗。“帝、帝君……”
她有些訥訥地開口,不覺與眼前那明亮如昔不見波瀾的眼眸對視,腦中紛紛亂亂,一時理不清個頭緒。
窗外的夜風拂了進來,掃過那雙犀利的黑眸,稍稍垂斂於燭火的陰影中,讓人看不清其中閃爍的光芒,可卻帶著再明顯不過的疑惑。
平生聽得有些模糊,她方才昏睡之時,嘴裡一直喃喃地喚著“青玄,來看看……”,來看什麼,他卻是沒有聽清。而之前,幽冥閻君白蘞潛入梧居,與她自有一番爭執,他雖是沒有將一切來龍去脈聽得清清楚楚,卻也分明地看出,白蘞要帶她走,她卻是不肯。
青玄……
就是她一直心心念唸的那個凡人罷,她這般模樣,魂不守舍,心神搖盪,哪裡還能修什麼仙,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