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覺間雙頰泛出粉粉的潮紅來。
“公主,前面便是司馬琴舍。”
展昭的話將她驚醒,抬頭看去,確是到了琴舍。因昨日間無意中說起自己喜琴,想親自在民間尋找一張上好古琴帶去遼國,故而今日展昭便帶她來到京城遠近聞名的司馬琴舍。
琴舍內佈置得十分雅緻,淡淡的檀香縈繞著屋內大大小小數十張樣式各異的古琴,趙渝自幼習琴,見到這麼多古琴自是歡喜,遂挑了一張桐木伏羲式蛇腹斷紋的古琴,命琴舍主人調了音讓自己試奏。
展昭對音律僅是粗通,加上心中有事,故只抱劍立在門邊,靜靜看著無聲落雪。
幽幽檀香,隱隱定人心神,趙渝輕挑幾下琴絃,聽得琴音醇厚而不失亮透,心知是張好琴,當即奏了首漢宮秋月,琴音高潔清虛,幽奇古淡,煞是好聽。彈罷,琴舍主人嘖嘖稱讚,趙渝琴藝乃受宮中琴師教習,又學習多年,自是精湛。聽得琴舍主人讚歎,她便擱下手,瞧向展昭,眼底眉梢不禁略帶得意之色,只見後者微垂雙目,凝神專注,全然未受琴音所擾,卻不知在想何事……
此時此刻,司馬琴舍對面的茶樓裡,正有三人隔簾聽琴。
“她彈得很好麼?”莫研不懂琴藝,“我怎麼覺得還及不上你那日在梅林裡彈的好聽呢。”
寧晉懶懶瞥她一眼,倨傲地不願回答。吳子楚代他答道:“殿下三歲學琴,又曾專程拜在馬氏門下潛心習藝三年,琴藝自不可與旁人同日而語。”
莫研笑道:“你還真夠閒的。”
聞言,寧晉忍不住張了張口,但覺得與她解釋也是白費勁,乾脆還是閉上嘴,懶得理她。
取了塊梅花糕,莫研邊吃邊撩開竹簾盯著琴舍門口,自言自語道:“展大哥好像不心情不太好……”
“幫著你去騙人,他當然心情不好。”寧晉涼涼道。
“不能叫騙吧……”莫研搜腸刮肚地想出一個詞來,“這頂多算‘蒙’”。
“有區別嗎?”
“當然了。”莫研其實也說不清楚有什麼區別,只好狠狠咬了口梅花糕,又看展昭已回琴舍內,遂隨口道,“說了你也不會懂。”
寧晉還待取笑她,只聽莫研急急小聲道:“我師姐和姐夫來了。”
街面上,一輛馬車冒著小雪駛來,馬蹄踢踢踏踏地擊打著石板路,平穩而輕巧地朝琴舍方向駛來。寧晉隔簾在間隙間瞥了眼,不在意道:“尋常馬車而已,不見得是你師姐。”
說話間,馬車恰恰在琴舍門口停下,車伕取了高凳安放好,才掀開車簾請內中人下車。一個婦人打扮的美貌女子先行下來,卻不急著進琴舍,小心翼翼地攔住車簾,另一隻手扶著一位蒼白清俊的年輕人下車。待下得車來,兩人相視一笑,方一起步入琴舍。
寧晉曾在姑蘇匆匆見過寧望舒一次,僅記得是名清秀絕俗的絕代佳人,眼下看見他夫婦二人,不由嘆道:“難得如此貌美的女子,竟還如此多情。”
莫研也不接話,雙目緊緊盯著琴舍門口,看著他們進入琴舍之中,後面的情形便是一點都瞧不見了,急得她心裡直癢癢。
司馬琴舍內。
寧望舒生怕南宮若虛累著,一入琴舍,便先扶他在椅子上坐了,幸而琴舍內甚是講究,椅子上都鋪了織錦繡墊,不至於太過冰冷。待他坐好,她復回車上取了手爐,放到他手中暖著。
“莫忙了,”南宮若虛拉住她,暖暖笑道:“替我瞧瞧哪張琴好。”
寧望舒笑道:“我怎麼會懂,你若讓我挑,不如把琴排排放好,我閉著眼睛點,點到哪個算哪個。”
“不觀其貌,隨緣而行,是個好法子。”南宮若虛居然贊成地點點頭。
“你就會取笑我。”
兩人自入得琴舍便說說笑笑,旁若無人,宋人守禮,便是夫妻,在外間如此親密亦不常見,莫說琴舍主人不知是否該上前招呼,便是趙渝也對他們側目。
“展護衛,”趙渝小聲對身旁俯身看琴的展昭道,“你瞧那女人腰間別著一把彎刀,是否江湖中人?”
展昭此時方才轉身,目光對上南宮若虛。
“展大人。”
“南宮公子。”
兩人同時見禮,心中皆暗道慚愧,可戲方開場,不得不演下去。
趙渝見展昭識得他們,上前奇道:“展護衛,你們認得?”
“展昭在姑蘇辦案時,曾得南宮公子相助,一直銘感於心。”展昭答道。
南宮若虛忙道:“展大人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