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拜月節,村子裡一百來號人全都喜洋洋的,未入夜,燈籠便掛了個遍,也亮了個遍。女人特別來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可也受了感染,向羅蘇借了兩套衣服,又特別紮了辮子,說是晚上有節目。連不天卻是神神秘秘,衝進衝出,抱著張圖畫來畫去。可可瞧著奇怪,問他也不講,便沒有再打探下去。
星星跟天空一樣高,曠野之上,已經響起了陣陣歌聲。原來是同村的女子在拉唱,你一聲,我一調,雖無伴奏,倒也清美。月,格外圓,像刻出來的,極美,極耀眼。
可可興致很高,開心得像個小娃娃,拉著連小天的手,與一眾男女拜在樹下,上頭掛滿了紅紙包,寫滿各式願望,當中以祈婚的最多。連小天見她高興,自己也高興,原本不信神的自己也祈求幾句,不僅許願要個房子,還想添個兒子。
趁著大夥熱鬧,連小天掏出戒指,捉住可可的手,真誠而傻氣地說:“嫁給我吧,可可。”
這話果然夠分量,許願的男女們全被吸引過來,一同吆喝,可可先是臉紅,跟著便揚起小腦袋,撒嬌說:“這可不成,一個戒指就想騙我嫁你,這也太輕鬆了。給你個機會,連說我一百個優點,就嫁你,少一個,就不嫁了。”
這可真夠為難連小天的,大家一同起鬨,聲援可可。連小天退無可退,只好大聲說:“漂亮,溫柔,體貼……”再講時張拔刀已經插嘴了,抗議說:“這樣講像背書一樣,不太好,要舉例子,漂亮,哪裡漂亮了,溫柔,幾時溫柔了,都要說得頭頭是道才算過關。”
連小天冥思苦想,舉例說:“你早上起來時,頭亂亂亂的,很漂亮迷人。”可可臉更是紅了,不禁後悔出了這樣的難題。反是圍觀的人開心了,大聲叫好。
連小天開始還有點難開口,起了頭,便滔滔不絕:“你幫我穿衣的時候最溫柔,我生病的的時候,你會買藥餵我,記得我十三歲那年麼,和街頭的小混混打架,打得鼻青臉腫,你幫我敷的草藥。你講話好聽,從小到大,你老喜歡叫我小老頭子,呵,這世上就你這麼叫我。你從不嫌棄我窮,我本來一無所有,你還喜歡我,關心我……”
可可聽得差點要逃跑,搶了戒指便跑,連小天跟著追,邊追邊喊:“你拿了戒指可要嫁人,不能不認帳。”後邊跟著一幫男人,像追隨領袖似的,呼呼叫叫,好不熱鬧。
接著便是夜宴,雖名夜宴,其實盛名難副,夫正老頭是上賓,自然上坐,安排的坐位也就石頭一塊。上面是上百的村民,本村居多,也有鄰邊趕來的。圍著三簇大火,狂歡不休,或飲水酒,或投壺相戲,其樂融融。上的菜倒是極好,罐燜兔肉,山菜鮮菇是必備的,然而最可口的是烤鹿肉。村裡不少打獵的好手,刀法極準。一隻全鹿,數刀下去,便分成勻稱的幾塊。村民們依次用鐵火蒙子端著,拿到火上烤,邊烤邊用鐵叉翻,不一會就香氣四逸,等熟透了就蘸些鹽未,一口吞下,爽滑無比。
老獵人班吉是獵人中的權威,打了幾十年獵,從黑鬍子打到白鬍子,身板兒結實,走起來仙風道骨似的,很讓人羨慕。他教導連小天說:“梅花鹿是上品,歷代的城主與眾多的大人都喜好之極,每到年關時節,每村都得歸定獻上二十隻。在聖城的集市裡,這樣的鹿可取肉骨幾十斤,賣五百金幣一隻,很是珍貴,能吃得起的人不多。至於吃鹿的法門,也不可盡數,一般人喜歡加上老雞與豬脊骨,煲幾個時辰,味道鮮濃不說,骨頭也很能入口。不過,現在的鹿越來越少了,再打幾年,怕是要打絕種了。”
連小天沒有當廚師的志向,所以只是“嗯嗯”的回答。
班吉又說:“半月後就是滿月大獵了,村裡的男人大半會上山去,如果你願意,可以當我徒弟,我帶你去。”
連小天興致大漲,滿口答應,說“一定,一定!”
跟著,男男女女便都圍著火堆跳舞,跳的都是“踢踏舞”,男女皆宜,雙手插腰,腰足並用,大夥圍成圈,邊轉邊跳。可可是跳舞的高手,一扭腰一擺腿,均引來無數目光與喝彩。連小天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可可,妖治的眼神,充滿魔力的身段,讓他大跌眼鏡。
連小天正寫寫畫畫,羅蘇從後面衝上,奪過紙去。連小天大急,二人搶來搶去。羅蘇看了半天,也沒弄懂,上面橫橫豎豎,下面似乎還畫了只狗。
“這是什麼,狗撒尿麼?”
連小天聽得很尷尬,騙她說:“沒錯,狗撒尿。快給我,別弄壞了。”
羅蘇可不是這麼容易上當的人,嘻嘻一笑,威脅說:“快講,講不明白,便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