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麼?”齊興皺眉。
齊歡一股腦把心底裡的話倒出來,“齊家上下,誰不知道她想做齊夫人?沒名沒分地在齊家待著,盡心盡力為你辦事,圖什麼你會不知道?你老說我蠢,可我再蠢,我也看得懂她的居心。”
“我媽早就得病死了,齊家再無第二個齊夫人。”
“不惜一切代價給她買去疤膏?是,我是沒料到錢芯會出面。可買不成去疤膏,我心底裡歡喜的很!”
齊興詫異,看著兒子酷似妻子的臉上難掩恨意,終究忍不住心軟了。
他跟妻子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妻子體弱多病,他身為黃沙星第一藥師,卻依然治不好妻子。
妻子去世的時候,兒子才八歲。因為兩人容貌酷似,他常常忍不住溺愛兒子,以至於把兒子養成了紈絝子弟。
不管是性格還是品性,沒有一項拿得出手。
後來他想,妻子在天有靈,應該不希望看見兒子這樣沒用,於是對兒子越發嚴格起來。
然而,太遲了,已經養成的惡習難以改正。
而他,時不時會動搖。
一會兒覺得,就這樣養著兒子,讓他無憂無慮過完下半輩子算了。一會兒想,還是得培養兒子的能力。萬一某一天他不在了,兒子怎麼辦?一會兒又因為兒子太過蠢笨不堪,真的動氣。
他向來決策果斷,唯獨在養兒子這件事上遲疑不定,幾乎精分。
猶豫不決的結果,便是他看起來喜怒無常,兒子越發沒用,上不得檯面。
兒子變成現在這樣,他能怪誰呢?
真要說起來,全都是因為他沒教好兒子。
齊興放緩語氣,“我要真心想娶她,她早就變成你的後媽了。”
齊歡不信,“你說一定要給她買藥。還說跟她沒有瓜葛。”
齊興有點無奈,耐著性子解釋,“齊家只有三個五級武者,任何一個都是彌足珍貴。如果少了許佳慧,你知道齊家會變成什麼樣麼?沒有足夠的武力,止血散再好,我也不敢賣。這跟無名藥師不願露臉是一個道理。”
“經營多年,齊家的確是在黃沙星站穩了腳跟,處境不錯。可依照目前的局面,其他人不是非買止血散不可。”
“如果現在有人想打齊家的主意,暗地裡使絆子,以前依賴齊家止血散,所以經常主動幫齊家擺平事端的家族,如今有趙民的藥膏可選,很可能撒手不管。”
“齊家需要靠自己挺過難關。這時候,自身的武力值就變得格外重要,你懂麼?”
“就算你不喜歡許佳慧,想讓她離開,也決不能是現在。”
“那,你不喜歡她吧?”齊歡小心翼翼確認。
齊興恍惚了下,他突然想起以前跟妻子定情的時候,妻子也是用這樣小心翼翼的神情問他,“就算我身體不好,你也不會喜歡其他人的,對不對?”
他當時是怎麼回答的呢?
齊興看著跟妻子酷似的面容,認認真真重複以前的誓言,“這輩子,我齊興只有一個妻子。”
齊歡鬆了口氣,又有點不安,“我沒把去疤膏買下來,許佳慧會不會心存芥蒂?”
只能由他出面收拾爛攤子了。
齊興沉思片刻,開口道,“我去向雲天求個人情,拜託雲桂大師出手,重新做三盒去疤膏送給她。不過,你不許再針對她。明面上,暗地裡都不許。”
既然父親不會娶許佳慧,那他就放心了。
齊歡乾脆應下。
陰影處,一個白衣身影死死捂住自己嘴巴,悄悄往角落裡躲了躲。
淚水劃過臉頰,溼了面紗。
他無心娶她,卻從不挑明。為了利用她,跟她曖昧不清,拖了她多年。
要不是她想跟他說齊少的事,吐吐苦水,無意間聽見了他的真心話,至今還被悶在鼓裡。
為了他,她什麼事都做了,如今容貌盡毀,已無路可退。
齊興,你好狠。
嚴皓練了一小時武,停下稍作休息。拿起毛巾擦擦滿頭的汗水,順便瞥了眼在一旁發呆的主子。
雖然人已經回到家裡,但主子魂魄似乎還留在雲家的倉庫小屋裡,心心念念想著一屋子藥草。
“回神了。”嚴皓用食指戳了下主子面頰,然後飛快收回手。
拇指和食指暗地裡搓了搓,剛剛摸了下主子臉蛋,挺軟挺滑的。
唐欣繼續半支著腦袋看他,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