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就這麼不舒服呢。明明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回應,但陳西澤這副生離死別的死模樣,偏偏弄得她啞口無言。她嘆了口氣,等到他同住的朋友下來接收他,囑咐了幾句離開。
以後見面的機會還會有。如果他吃不到他們的喜糖了,那請她吃他的也是一樣的。
——
回去的計程車上,岑曉把頭靠在車窗玻璃上,心不在焉地垂眼觀察窗外褐黃色的燈光下掠過的汽車與建築,這個時候,她覺得一切都離自己很遠。
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可是惟在想到他時,有很不真實的疼痛感,好像生生好像被人揭下一層皮肉。
五天前。她修改好照片,走到窗前拉開了臥室的厚重窗幔。
傍晚不明亮但柔麗的天光洩進房間裡,她終於開始審視身處的屋子。三十多平方,有一扇很大的整體衣櫃,此外就是一些簡單的傢俱。
她想,應該是他在北京的落腳點之一。比起郊外的別墅更有生活氣息。
有些好奇地推開整體衣櫃,她非常吃驚,三分之二的空間是書櫃,整齊碼著很多雜誌,另有三分之一的空間存放著少量輕便的服裝。
指尖像撥動豎琴絃一樣流連在鱗次櫛比的書脊上,岑曉的目光最後停留在最中間的一排,那裡放的是宏白工作室一年才出一本的限量會刊。
連工作室自己都沒有完整的珍藏,沒想到顧惟野裡會收集得這麼全。
她抽出一本本年度的,坐在了面朝窗子的弧線型寫字檯前。
當翻到其中一頁,望見上面熟悉的畫面時,眼窩就一下子酸了,以指腹輕輕觸碰扉頁右上方的折角。仍舊清晰的一幕幕像過電影情節一樣劃過。
她終於想明白在清邁的咖啡館裡,為什麼他在聽到自己說——不相信緣分時,會狡黠笑著立刻應和說自己也不相信……
原來,一切都有據可循。
電話鈴聲響起來時,看到來電姓名,岑曉眉頭不禁皺了下。
是姜穎悅,遲京翊的那個風情萬種的女經紀人。
上次見面時那個女人處波瀾不驚,矜貴傲慢的氣質給岑曉留下了深刻印象,故此刻對方在電話中顯出的焦急倒讓她有點訝然。
“岑小姐,我希望我們能儘快見一面。”對方開門見山。
“恐怕現在不太方便。”
“我知道你在顧先生家裡。”她話趕著話沒有停頓,好像早就預料到了她會這麼說,“如果不放心,我過去也可以的。”
她怔了下。對方知道她身在哪裡,又如此低姿態要求登門造訪,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見她不說話,姜穎悅繼續在電話裡急不可待,“請務必答應我,”略頓了下說,“這件事和顧先生有關係。”
一句話戳到了岑曉的痛點,她猶豫了半分鐘,答應把地址稍後發出。
說是有她的女性朋友獨自前來,客廳裡的兩個男人倒是沒什麼反對意見。得到詳細地址的姜穎悅不到半小時內到達,這個時間快得讓岑曉不由戒備心大起。
要知道在交通最為繁忙的下班時段,想要達到這個速度幾乎是不可能,除非對方根本早就等在了附近,在得到應予之後立即前來。
女人身穿黑色連衣裙,配精緻的蛇紋手拿包,坐在公寓裡專供會客用的小廳內的黑色皮沙發上,依然美得像一幅畫,只是再重的妝容也遮不住從其心靈深處顯出的疲憊感。
姜穎悅從包裡取出那本封面泛黃的《唐詩三百首》,推到岑曉面前,眼神停留在書封上好久,才抬眼看著岑曉,“也許京翊對你來說,只是出現電視裡某個無關緊要的演員。可是你對他來說,卻因為這本書意義很不一般。”
“我不懂你的意思,”上次太倉促來不及細看,這次她卻看清了。書雖然已經很舊,但卻被儲存得很好,甚至沒有一個折角或丁點汙損。
“姜小姐你來這裡,總不是隻想和我說這些吧。”
姜穎悅笑了下,從包裡拿出一包女士香菸,剛想抽出點著,想起是麼似的問:“介意我抽菸嗎?”
“請便。”
“謝謝。”繚繞的煙霧裡,她周身散發出的清冷強勢不由弱下去,“我看過岑小姐的大部分作品,細膩,柔善,唯美,尋不出半點攻擊性。”唇邊擠出一縷苦笑,眸底有薄薄的悽惶在流淌,“誠如我這樣的鄙陋的俗人可能不懂,但岑小姐該是懂的——有些外表很強的人,內心卻並不見得同樣。而且也不是每個人都像顧惟野這麼好運氣,有那麼好的家庭出身,入行也一直順風順水。圈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