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早已餓得後心貼肚皮,一看到這些吃的,飢餓感就像洪水沖決了堤壩一樣勢不可擋,可是他還是忍著飢餓,先遞給眼前之人一塊臘肉,又開啟了一聽罐頭放在他的面前,才風捲殘雲一般將眼前的食物一掃而光,然後一抹嘴唇,幾個飽嗝湧出了口腔。
那人看著高地狼吞虎嚥的樣子,欣慰地笑著。等他吃完,才對他說:“帶點兒……吃……吃的,走……走吧。別……別忘了……我說的話。”
“不不,我不能走,我不能見死不救。”看著眼前之人痛苦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
“我……罪孽……深重,死有……餘辜,快……快走吧!”
“你那麼信任我,我怎能丟下你不管呢?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那人沒有說話,兩顆淚珠卻從他的眼中滾落了下來。
“送你去醫院吧!”高地說道。
“不……不行。”那人睜大眼睛說道,“寧可……死……死在這裡。”
高地環顧了一下洞內的屍體,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暴露了自己,不但性命不保,還可能會引起一系列的麻煩。可是眼下怎麼辦呢?他實在沒轍。
那人看著高地疑慮的樣子,說道:“如……如果你……真……真的想……救……救我,用刺刀……摳……摳出子彈,再……抹……抹上藥……就行。”
“你……你能忍得住嗎?”高地睜大了眼睛。
那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高地想起了《三國演義》中關羽刮骨療傷的故事,可關羽是羅貫中塑造的鋼筋鐵骨的英雄,非常人所能比,再說故事的真實性也有待考證。“眼前之人能挺得住嗎?”他心裡琢磨著,眼睛下意識地瞥了那人一眼,正與那人的眼光相對,那人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
高地把兩張桌子並在一起,用繩子捆牢,又從一隻步槍上卸下刺刀,放在桌子上。
臺子上放著個三腳架,中間吊著個鐵鍋。高地把鍋洗乾淨,盛上半鍋水,然後將它搬到桌子旁邊,又從洞裡找了些木柴架在鍋底下,點燃。小龕裡有針、線,還有幾團繃帶,高地將它們拿出來,將針線連同刺刀放在鍋裡煮沸消毒,又把繃帶放在桌子上的一個乾淨鐵盒裡。
待針線和刺刀被消好毒晾乾後,高地將那人抱到桌子上,讓他趴下,然後脫下他的衣服。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他又用纏在腰間的繩子將那人牢牢地捆在了桌子上。
小龕裡放著許多蠟燭,高地從裡邊取出三隻,放在另一張桌子上點燃後移到那人身旁。然後,他用紗布蘸著鍋內冷卻下來的沸水給他清洗乾淨傷口後,又把一塊木片放到那人的嘴中讓他咬住,說:“忍不住就大叫!”接著,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使勁捏住傷口的兩側,右手則拿起刺刀小心翼翼地挑開傷口。那人的肌肉痙攣著,鮮血從傷口處汩汩地冒出,汗珠也從他的後背上滾落下來。彈頭終於露了出來,高地將刺刀尖往下一剜,彈頭被挑了出來。與此同時,那人大叫一聲,昏了過去。高地迅捷地用紗布擦乾血跡,敷上藥面,然後拿起針和線,將傷口縫合在一起。
直到第二天中午,那人才醒了過來。由於失血過多,他面色憔悴,身體虛脫。高地將他扶起,讓他靠著洞壁,端過剛燉好的山雞放在他面前。那人感激地看了高地一眼,端起碗慢慢喝了點雞湯,然後又在高地的幫助下躺在了木板上——他需要慢慢地恢復體力。
吃穿是不用愁的。山洞裡儲存著很多大米白麵罐頭臘肉,洞外的山林裡有的是掛滿枝頭的蘋果葡萄鴨梨胡桃,單就山林裡那成群結隊的飛禽走獸,就是他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天然食品倉庫。顯然,這裡還沒有經過人類文明的太多洗禮!這就難怪面前之人面對這麼多死人、面對如此重大的事件能心神安然不慌不忙了。土匪(至少高地這麼認為)窩裡是不缺少衣服的,高地找了兩件新衣服,一件自己穿上,另一件放在那人身旁,想等他的傷好後再讓他穿上。
第三天,那人的飯量增加了許多,喝了兩碗山雞湯,還吃了幾塊山雞肉,雖然身體仍很虛弱,但他的臉上已微微有了點血色。
第四天,傷口周圍微微有些紅腫,高地用紗布蘸著鹽水不斷地給他擦洗試圖給傷口消炎。
第五天,有濃水從傷口處流出,高地的眉頭蹙成了疙瘩,對那人說要到山外給他請醫生時,卻被那人阻止住了。他說,如果讓別人發現,自己就活不成了,生死由命吧!
第六天,傷口腫得更厲害了,大量粘稠的黃綠色的膿液從傷口處溢了出來,情勢嚴峻了。“再不及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