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接著“刷”一聲撕下一幅衣襬,細心地給犟驢子裹起了肩膀上的傷。
關老頭還在哀號:“傷風敗俗,家門不幸,出此冤孽!”
關小姐柔柔地看著犟驢子:“將軍。”
犟驢子不住地搖著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關小姐:“妾身被建奴俘虜,受盡羞辱,已是殘花敗柳。可這是我的錯嗎,我的錯嗎?若非將軍帶兵解救,妾身如今還在建奴手中過得豬狗不如暗無天日的日子。這一次侍奉將軍,乃是妾身心甘情願的,將軍才算是妾身第一個男人。妾身自知低賤,配不上將軍。也不求任何名分,只願在你身邊,做奴做婢,侍侯你一輩子,以報大恩。”
說到這裡,她的表情堅毅起來。
犟驢子呵呵笑道:“你本就是我的女人啊……不過,這事得孫將軍同意,我做不了主的。”
孫元聽得心酸,心中不禁有些佩服這個關小姐了。
他站起身來,嘆息一聲:“十四萬人齊解甲,寧無一個是男兒。這不是小姐的錯,也不是世道的錯。真要說責任,責任在我們身上。作為一個軍人,不能保家衛國,以至親人陷落敵手,我們還有什麼臉去責怪一個弱女子?各位,這是恥辱啊,不但是關選的羞恥,也是我們的羞恥!”
463。第463章 不謀一鎮者不可謀天下
聽到孫元這話,所有人都低下了頭。
一想到自己的親人都沒在上次建奴入寇之時,孫元身邊的幾個孩子都紅了眼睛。而那個時候朝廷的邊軍在哪裡,身為一個軍人,連百姓都保護不了,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第一次,孫元身邊的諸人對大明朝有一種深重的失望。
這次軍營裡有這麼多婦人,可想她們在建奴手中遭受了什麼樣的屈辱。
孫元嘆息良久,才道:“犟驢子實在醉得厲害,關小姐的事情等他清醒以後再說吧。”說著,就朝陳鐵山點了點頭示意他最後裁決。
結果是犟驢子被判吃四十軍棍,將關小姐送去他房中計程車兵被判死刑,當然,這個士兵已經被砍了腦袋,此事就此罷了。關選,對戰友對武,吃二十軍棍,免去管隊一職,降為普通士卒,依舊暫代他的老部分戴罪立功。
至於巴勃羅,按照軍中制度,打上二十軍棍,降為普通士兵也是應該的。但問題是,這小子不是寧鄉軍的人,寧鄉軍的軍法行不到他頭上。
想了想,陳鐵山就宣佈,扣除他這兩次戰役所應獲取的報酬。
這下小巴不幹了,大聲嚷嚷說不就是一個女人而已,再說,我也沒有將這位女士怎麼著,我現在還被人捅傷了。就算我有錯,你按照軍法執行就是,幹嘛扣錢?孫將軍,我有理由懷疑你是藉故賴帳,你還有契約精神嗎,你還是一個貴族紳士嗎?要不,你就當我是寧鄉軍的軍官,打我軍棍好了。但錢,你一文也不能少給我。
此事弄得孫元哭笑不得,說打什麼打,你現在都傷成這樣,還棺材裡伸手死要錢。若真對你行軍法,你不被打死才怪。
巴勃羅;“那等我傷好了再打不遲。”
孫元被他煩得不成,直接讓人將他趕了出去,然後宣佈退堂,所有相干人犯不得上訴。
關選還坐在地上,關小姐上前欲扶父親。
關老頭又一口唾沫吐過去,直接落到女兒面上:“別用你的髒手碰老夫。”然後哼了一身站起身來,蹣跚地朝外面走去。
關小姐一臉的悽然,也不伸手去擦面上的唾沫,任由父親的口水從臉上滴下去。
孫元眉毛一揚,就要發作。這個關老頭實在不象話,他女兒本就是戰爭的受害者,錯有不在她身上。如今父女團聚,老頭子不但不安慰女兒,用父愛彌補她心頭的傷痛,還做得如此決絕。
可是,這是人家的家事,古人的道德觀念和現代人也完全不同。孫元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將頭轉了過去。
關小姐有去扶起犟驢子:“將軍,妾身扶你回屋。”
“慢著,關家女子,你當軍營是什麼地方,怎麼,還想侍侯犟驢子?你**軍營,媚惑我軍大將,本軍法官不對你行軍法已屬寬容。想不到你這賤人竟然還有如此非分之想。犟驢子將軍乃是什麼樣的好漢,怎會看得上你這個水性楊花之人,你是欺他醉得不省人事罷了。”陳鐵山大怒:“來人,將這女子送走,好生看管,不許她同任何一人見面。等戰後,發付家人領回家去。若沒有家人認領,直接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