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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文微微搖頭,“以如此小船卻稱海龍,實在有些名不符實。”

“叫海鰍船如何?那種新武器也可稱為霹靂炮。”嫻靜如處子的韓彥直突然插了一句。

“海鰍船?霹靂炮?”虞允文略一沉吟,立刻鼓掌讚歎道,“好!這名字好!海鰍乃傳說中海里一種神魚,貌似泥鰍而神通廣大,正合此船特點,霹靂二字,正好也點出了這種新式火器的威力!”

紹興三十一年十一月某日,我始終沒弄清不同國家日曆的計演算法,應該是我和蔣老刁蠻牛三人渡過長江,投入江淮軍陣營的第十五天,也即虞允文接管江淮軍的第十五天上,完顏亮終於沒耐心等到第二批戰船建成,便以僅有的八十艘戰船,從採石對岸開始橫渡長江。

朝霞使江水泛起閃爍的磷光,片片船帆映著霞光從對岸緩緩逼來,雖不能說鋪天蓋地,卻也慰為壯觀,湍急的江流使船隊無法保持完整的隊形,在數里長的江面上一字散開。隆隆的鼓聲從江上隱隱傳來,鼓聲不大,卻有一種難言的蕭殺和肅穆,似一下下擊在人心上,震得人心尖子都在發顫。

我侍立在虞允文身後,從採石磯數十丈高的懸崖峭壁上,可以俯瞰江岸隱蔽處嚴陣以待的宋軍,只見人人半跪在亂石後,箭上弦刀出鞘,每個箭手身旁的地上,都有三壺狼牙羽箭,這是步軍的箭陣,是對付登陸金兵的第一擊。箭陣後,是一隊隊如獵豹般伏地待起的步卒,這是步軍統領時俊親領的衝鋒戰隊,我努力想從中找出蠻牛的身影,但在數千同樣服飾,同樣彪悍的步卒中,很難分清誰是誰。

江邊遊弋著幾十艘中型戰船,這是宋軍水師的疑兵,他們的任務只是拖延金兵登陸的速度,以減輕岸上步軍的壓力。如果金兵一旦登陸成功,在採石渡建立橋頭堡的話,以金軍騎兵風馳電掣的速度,一日之內就可兵逼這次戰役的總指揮部建康。

我把目光順浩淼江水轉向上游,那裡隱有江淮軍水師最新的秘密武器海鰍船,由水軍統領李保親自帶隊,這才是江淮軍水師主要的力量,不知道蔣老刁的水戰功夫是不是也像他自詡的綽號一樣棒?

“擂鼓!”虞允文輕輕說了聲,越到大戰前,他的神情越是平靜,完全不像從沒指揮過軍隊的文官。我突然覺得,新任命的江淮軍主帥李顯忠將軍未來得及趕到,對南宋來說,或許反而是件幸運事。

鼓手緩緩擂動戰鼓,鼓聲如悶雷滾過江面,鼓手身後,高高飄揚著那面有著光榮歷史的神聖戰旗,戰旗在凜冽江風中捲曲翻滾,把那上面幾個血紅的大字在半空中不斷張揚昭顯――――夫戰,勇氣也!

金兵的吶喊聲遠遠傳來,幾隻戰船已衝破宋軍水師阻截,直撲江岸,對那種前端蒙有鐵甲和鋼刺的蒙衝鬥艦,宋軍戰船隻有逼開其鋒芒,從側面攻擊,兩軍的戰船已完全糾纏在一起。衝到岸邊的金兵戰艦前端甲板已放下,騎隊嗷叫著縱馬躍入半人深的江水,高舉的馬刀在朝霞對映下越加耀眼,擂鼓的健卒把焦急的目光投向虞允文,我也轉望著他,只見他雙目炯炯,俯瞰著已經撲到淺灘的金兵騎隊,神色平靜如常。

金兵前鋒即將衝過淺灘,直撲江岸,吶喊聲更見瘋狂,在金兵歇斯底里的吶喊聲中,終於聽虞允文一聲斷喝:“變鼓!”

鼓聲陡然一緊,瞬間即擊出震撼天地的昂揚鬥志,使人的心跳也幾乎加快了一倍,隨著鼓聲這一變,宋軍箭陣中立刻飛出如蝗箭雨,帶著撕裂空氣的輕嘯,直撲江邊。

第一批衝下戰船的金兵,幾乎沒來得及慘撥出聲就盡數栽入江中,江水瞬間即被染成濃淡不一的血紅,摔倒的戰馬聲聲嘶鳴,更增添了戰場的慘烈之色。

戰船不斷衝到江邊,金兵前赴後繼勇往直前,冒著箭雨,踏著同伴的屍體嗷叫著徒步衝上江岸,戰馬在登陸中反成為累贅和多餘,衝在前面的盾牌手為後面的同伴擋住了大半羽箭。在淺灘丟下上千具屍體後,箭雨開始稀疏下來,只盞茶功夫,宋軍箭手三壺狼牙羽箭便已告罄。

“再變!”虞允文陡然一聲厲吼,戰鼓又是一緊,鼓點越加緊密,震得人心臟都像要從胸腔中蹦跳出來。隨著鼓聲再緊,箭陣後半伏的步卒一躍而起,齊聲吶喊直撲江邊,衝在最前面的是手舞雙刀的步軍統領時俊,緊緊追在他身後的,是一個揹負著一種特製揹簍的建卒,那揹簍中是十餘把雪亮的鋼刀。

“殺――――”從無數人歇斯底里的嚎叫中,我似乎仍能聽到時俊的那聲咆哮,隨著那咆哮聲,兩個身著金黃服飾的金將已被時俊攔腰斬為四段,其勇武兇悍立時震懾了迎面而來的金兵,即便在人人奮勇衝鋒的時候,金兵也遠遠避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