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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平日不肯用功,終於吃到苦頭了吧。”“父親,”我胸口還有些憋悶,卻急忙解釋說:“那傢伙手裡持的,一定是雨璧啊,有雨璧增強他的道法,兒子哪裡會是對手?”“雨璧?”父親愣了一下,“我並沒有聽說過此事……那人是被騰卿的長公子一箭射倒的,莫非神器落到了騰卿手裡?”

這種事情,與我無關。此次在石宮西門埋伏,既未能避免流血,又未能立下功績——雖然我從未想過要殺死國君——還竟然在變亂中受傷,實在是太丟臉了。我知道,自己在家族中的聲望,一定會因此大挫的,秩宇親手刺殺了國君,他倒可能飛黃騰達呢。

雖然傷勢並不算重,我仍然在病榻上整整躺了半個月,才勉強起身。國君“薨逝”後才十天,公子南望就登基為新君了。父親是反對立南望的,但包括家主在內的六卿卻都是那位公子的擁戴者。父親來探望我的傷勢的時候,經常長吁短嘆,說:“公子南望無德,此後我彭國必有變亂……”

聽說,新君登基的時候,元無宗門的第二達者深無終還親自前來主持儀式,並且為國家祈福。這些,都是才十一歲的胞弟遠告訴我的。那天,我正斜靠在榻上讀著《雅範》——這種閒書,不在病中是不敢放心閱讀的——遠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兄長,”他跑到榻前,拉住我的手,“你還不能起身嗎?跟我一起去看深無終達者表演道法吧,可神妙啦!”

我微笑著搖搖頭——實在對道法和深無終的說教不感興趣。遠大概知道我向來對道德頗有所好,經常聽叔祖沓講一些別人聽不大懂的話,因此故意引誘我說:“深無終達者講了很多道理呢,連叔祖沓也不明白的大道理呀。兄長,你跟我去聽嘛……”說著,就用力拉扯我的袖子。我抓住他的手,笑著問:“你怎麼知道他講的話,叔祖會不明白?”“因為他是達者啊!”遠撲閃著大眼睛,天真地望著我。我放下竹簡,輕撫他的頭:“‘道德是真正的道,道法不過器用而已。’叔祖這樣的話,深無終就說不出來。何況,深無終會說些什麼,我猜也猜得到啊。”

遠不相信:“那麼深奧的道理,你怎麼能猜得到?”“深無終大致是在說,”我笑著回答他,“下愚不同,上人小同,仙人大同,至人無同。因此,要追逐至人的腳步,求取無上道法,就必須領悟‘無’的本意。無中生有,無生萬物,萬物本無,這是真正宇宙間的大道。眾所周知,上人界萬五千年一崩壞,仙人界十二萬五千年一崩壞,至人不壞。而上人界、仙人界的下次崩壞,都在近百年內。這是人世反常、變亂的根由。正因為如此,必須精修,皈依元無,共歷時艱,共渡大劫……”

遠瞪大了眼睛:“對啊,對啊。兄長,是誰講給你聽的?是父親嗎?”“不需要有人講給我聽啊,”我拍拍遠的肩膀,“你要是喜歡他演示道法,自己去看吧,我就不去了。胸口還有點疼痛,我要好好養病。”

其實胸口早就不疼了,只是懶得下地,更懶得去聽深無終講那些他自己也無法貫徹始終的理念。遠離開以後,我再次展開《雅範》,正好看到“極南有蟒,其名為修,頭生赤角,腥不可聞”那一句。真是不可思議呀,理垣究竟是從哪裡蒐集來的這些資料呢?他真的到過縈山腳下,見過修蟒嗎?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突然又被推開了,我看到一位老人柱著柺杖,慢慢地走了進來。正是黃昏,屋裡光線很暗,我一時看不清那老人的相貌,但猜也猜得到,那一定就是叔祖沓了。

我才一欠身,就被叔祖按住了。“孫兒只是一點小傷,怎敢勞動叔祖下顧……”話沒說完,叔祖放下柺杖,坐到榻邊,擺擺手,打斷了我的話:“怎樣,胸口還痛嗎?”我笑著搖搖頭:“勞叔祖掛念,已經不痛了。”

“你下不了地嗎?”叔祖繼續問道,“怎麼不去聽深無終講道?都邑內所有計程車族都去了呢。”我搖搖頭:“我知道他大致會講些什麼,皮毛外相,不值得去聽啊。叔祖您也沒有去聽吧。”

叔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那麼說來,你是不願意去,而不是不能去嘍。可以下榻的話,你跟我來吧。”說著,柱起柺杖,慢慢向門外走去。

我急忙穿好外衣、鞋襪,跳下床,跟在叔祖的身後。我不知道他要領我到哪裡去,自從在石宮門外受傷醒來後,世事的任何發展都在我的預料之內,只有這一次,我卻茫然沒有頭緒。

出了屋門——除了幾名僕役,院中沒什麼人,大概都聽深無終講道去了——門外停著一乘馬車,駟馬極為神駿,車上卻並沒有人。我扶著叔祖攀上馬車,然後自己跪在車廂前面,充作御手。叔祖用柺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