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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吃你的吧!”杜俊華輕輕點了點他的腦門。

吃好飯又東拉西扯一陣,杜俊華起身倒水,督促楚向寧吃藥。楚向寧邊說著話,邊從藥箱裡隨手操起一個白色藥瓶,伸手擰開往外倒藥片。端了水進來的杜俊華一見,趕緊阻止:“唉唉唉,小弟你拿錯了!那瓶是降壓藥!”

楚向寧低頭一看,訝異地笑道:“光顧著說話了,竟沒注意。也怪這兩個瓶子太像了。”

杜俊華一臉擔憂地神色:“這可怎麼好,這一次是我看見了。要是我沒看見,吃錯藥可不是小事情!”

楚向寧麻利地換回自己的藥,大喇喇地說:“放心,沒事,明天我就把抽屜收拾了,用不著的都丟掉。”

等楚向寧洗好澡上了床,杜俊華才起身離去,走之前還細心檢查了一遍煤氣閥和電插頭。

楚向寧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他清楚地記得,爸爸去世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血壓是正常的,所以家裡常備的降壓藥一直沒動過。

大哥出事那些日子,爸爸也表現得很堅強。直到有天在法院的休息室,他看到爸爸與羅勁松在偷偷談著什麼,兩人說到激動處,爸爸的神色竟有幾分哀求。若不是羅勁松攙扶得快,爸爸差一點就跪下了。他看到這一幕,焦急地衝了進去,那兩人立刻極有默契地緘口不語了。不管他怎麼問,都不肯鬆口。現在想想真後悔,當時不該那麼冒失,應當先躲起來偷聽才對啊。

那天回到家,爸爸說有些不舒服,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庭審,因為爸爸精神很差,媽媽不許他出門,要他好好休息,由杜俊華留在家裡照顧著。

他永遠忘不了,那天在法庭上,當法官宣佈哥哥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的時候,母親撕心裂肺、幾近瘋癲地痛哭模樣。當時他和羅勁松拼盡全力才拉住撲向哥哥的母親,而從來最冷靜最理智的季臨,丟了魂一樣愣愣坐在椅子上,臉色青白,彷彿一具會呼吸的屍體。

就在混亂當中,他接到了杜俊華的電話,說楚老師在家中暈倒了。楚向寧趕緊把眼前一切丟給羅勁松,隻身趕到醫院,最後見到的,卻是爸爸突發腦出血不治去世的屍體。

對於老師的死,杜俊華很自責,一直懊惱自己照顧不周。他說那天老師聽到審訊結果後,感覺頭暈,他幫著量了血壓,發現升得很高,就立即給老師服食了降壓藥。但是服藥後並沒有起色,不得已又趕緊叫了救護車,誰知到底晚了一步。

事後他難過地說,早知道一開始就送老師去醫院了,不耽誤那些時間,或許還有得救。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了。

對杜俊華,楚向寧是信任的。拋去朝夕相處的情分不談,杜俊華性格溫和又細心,是很好的傾訴物件,甚至比楚向安更勝任哥哥的角色。

那段黑色的日子,大哥入獄,爸爸去世,媽媽的精神狀態每況愈下,而他也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病發入院,這個家幾乎散了。還好有季臨、羅勁松、杜俊華三人全力以赴的守護與支援,他才能最終撐下來。

楚向寧不止一次在內心裡很煽情地覺得,這樣的兄長和朋友,這樣的情義,是他一輩子最寶貴的財富。

可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那瓶號稱給爸爸吃過的藥,為什麼數量一顆不少,而杜俊華明明能在一堆藥中很清楚地一眼辨認出哪瓶是降壓藥!

心虛煩亂的楚向寧從床上起身,倒了杯水,卻沒心思喝。他握著杯子走到書架旁,對著一張大合影出神。

那是他初中升高中的假期,幾人一起去日本旅遊時拍的。在眾人身後,可以遠遠看見終年積雪的富士山。照片裡,季臨表情嚴肅地站在正當中,右手搭在楚向安的肩頭。楚向安微微笑著,安靜漂亮。季臨的左邊是夏橋,頭頸微微側著,眼神似乎望向了季臨的側臉,笑得很陶醉。最邊上是杜俊華,提著大包小包,站得筆直,呆呆笑著。他站在哥哥的右手邊,用手在哥哥頭上比劃著兔耳朵,本來他笑得很好,誰知在快門按下的一刻,身邊的羅勁松又來鬧他,忽然動手往下拉他的褲子,他一時情急,趕緊去拉褲帶,一下臉孔就歪掉了,又醜又蠢。反倒是罪魁禍首羅勁松,笑得十分開懷。

世上最遙不可及的,原來不是名利榮耀、遠大前程,而是那些美好的曾經。

那時候哥哥剛剛大學畢業,年紀輕輕卻已經拿了不少鋼琴方面的獎項,是家裡的驕傲。爸爸也身體健康,每天專注著音樂事業,怡然自得。母親是樂史系的教授,思路清晰能言善辯。而自己也找到了要為之努力奮鬥的目標。如果時間能回到從前,該有多好……每天放學回家,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