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後面——當然,還有子衿,四個人乘上家用的輕便小馬車,一路直奔花好月圓樓。
果如楚龍吟所料,花好月圓樓三層的雅間兒裡並不只有楚老太爺一個人在,已經落座的起碼還有五六個看上去腰裡除了纏著萬貫金銀還纏著幾十斤肥肉膘子的款兒爺——楚老太爺這是真的急眼了啊急眼了!你兒子們才剛出差回來啊!好歹讓人家喘兩天氣兒再相親吧?!
繁瑣而虛偽的見面禮過後眾人重新歸座,楚龍吟和楚鳳簫兩個從頭到腳從髮絲到腿毛都毫無二致的傢伙齊刷刷脆生生往那裡一坐,幾個膀大腰圓的財主們眼都放光了——知道的是他們在給自家女兒一類的相親,不知道的怕還以為這夥大叔有什麼不良嗜好呢。
席間眾人都說了些什麼我根本沒有去聽,只顧著暗暗觀察楚老太爺的言談舉止,以圖能揣摩出老人家的喜好,為自己將來的幸福多做些準備工作。事實上楚老太爺當真是嚴謹嚴肅還略帶些嚴厲的典型封建大家長的作派,守舊,刻板,迂腐——當然也不是特別嚴重,老爺子自有老爺子的圓滑世故,否則也不能和這些財主們談得來。
真是奇怪這樣的家長是怎麼養出楚家兄弟這對兒孩子來的,尤其是楚龍吟那頭不走尋常路的流氓,他是逆自然的產物吧?一定是的吧?!難怪他當初要代楚鳳簫出家去,以他這樣自由不拘的性子天天生長在那樣遵制守禮的家庭想必很難忍受,也難怪楚老夫人更疼楚鳳簫一些……殊不知楚鳳簫那傢伙卻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主呢。
不覺間月上中天,賓主皆都盡興而歸,楚老爺是個注重養生的,吃過飯要散步消食,因此父子三人便未乘車,只管踏著月色慢慢往回走,我與子衿連同楚老爺的兩名長隨便在後面默默跟著。一時聽得楚老爺開口道:“你們兩個看方才那幾位中有沒有入得了眼的?家世嘛倒不必考慮太多,都是本城三代以上的富戶,風度和氣度皆非那些小門小戶或是爆發戶可比,想來家中子女的品格操守也不會太差。”
楚龍吟聞言裝聾作啞一聲不吭,楚鳳簫更是乾脆抬頭去看天上冷月,倆小子十分不厚道地讓自己老爹在我們這些下人面前冷了場。楚老爺帶了些薄怒地沉喝一聲:“龍吟!你說呢?!”
“爹說得是!”楚龍吟立刻笑道。
“是個屁!你甭跟我在這裡打馬虎眼兒!”楚老爺回頭瞪他,“你若當真沒有意見,那為父就替你做主從中選一家了!——為父看那曾望山不錯,家中財力雄厚,言談得體,且據說他那獨女也是什麼清城四大美人之一,配你綽綽有餘,就她了!”
噗……莫非那個曾望山就是曾可憶的父親?這回可讓他逮著了,原不是就想把曾可憶嫁給楚龍吟的麼。
楚龍吟無奈笑道:“爹,兒子連那曾小姐的面都不曾見過,如此硬配在一起,夫妻怎能和諧?況門第背景並不重要,兩情相悅才是婚姻根本,兒子不想要這樁婚事,請爹收回成命。”
“放你的屁!”楚老爺徹底怒了,當街停下腳步扭身瞪住楚龍吟,“你那說的是什麼鬼話?!門第背景不重要什麼重要?!你堂堂一位知府四品官若娶個種田的村婦為妻,說出去不笑掉旁人大牙才怪!還什麼‘兩情相悅’?!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豈能為兒女情長絆住手腳?!你這屁話真該狠狠抽一頓嘴巴才是!”
楚龍吟低著頭沒有反駁,古人重孝,兒子若敢反駁老子,那可就是大罪過了,何況現在還在大馬路上,楚龍吟只好保持沉默。
見楚老爺氣得吹鬍子瞪眼,楚鳳簫連忙笑著圓場:“爹,您莫要生氣,以我哥的眼光怎麼也不可能娶個粗鄙村婦回來給您當兒媳婦,說不定他看上眼的比今兒見過的那幾位的千金更優秀呢?再說我哥是知府,是朝廷命官,官場上的應酬多、花樣兒多,勾心鬥角自是難免,很多事情也是需要官太太們去周旋的,那些個大家千金成日生活在深閨秀樓裡,人心把握與見識膽色都有限得很,只怕無法成為哥哥的賢內助——這官場如戰場,稍有不慎或可丟官喪命,因而哥哥的內助必定要仔細認真的選擇才是,爹認為呢?”
不得不再一次臣服於楚鳳簫的玲瓏心思與口才之下,連楚老爺都被他說得沒了話,瞪了楚龍吟一眼轉身繼續往回走,楚龍吟便在老人家背後衝著楚鳳簫做了個大大的鬼臉,附贈十幾記媚眼,被楚鳳簫一一無視。
顯然楚鳳簫的話在老爺子心中產生了一定的作用,一路上老爺子似乎都在思考,直到回至府衙後宅,楚龍吟給我打了個眼色,讓我先回房去等他,而後便跟著楚老爺去了上房。楚鳳簫望著楚龍吟的背影站了一站,轉身回東廂他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