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們活著就好。也許自己真的可以去找他們,橫豎已經為大鄴操夠了心,也到了卸肩的時候了。
有了求生的意願,她心裡漸漸平靜下來。吃了藥,睡了兩天,胸口的痛減輕了,只要不去想戰事,就不會再感覺不適。事後回憶經過,她還帶著笑意,“就是忽然一陣噁心,以為孕吐,想掙起來的,結果使不上勁兒了。吐血和吐東西不一樣,我孕吐的時候嗓子裡疼得厲害,吐血卻尋常,還有些甜絲絲的……那會兒就死了也沒什麼,我看見爹爹和娘了,他們挑著燈籠來接我。後來是千戶,硬把我拽了回來,要不大概就跟著去了。”
她的描述那麼��耍�∮隙自謁�缺咚擔骸澳�暱崆岬模�趺茨芨�湃ツ亍T僨椎娜耍�懶碩急淶夢耷榱耍��怯Ω冒涯��睪洌�趺茨芴艫評唇幽� �
她卻笑了,“這麼做是為我好,我活著多煎熬,你們雖然也為我憂心,可你們誰也替代不了我……”漸漸頓下來,調轉視線看金石,“千戶,我要託你一件事。”
金石臉上的線條自那天起,就再也硬朗不起來了。他彎下腰,以一種遷就順從的姿態應承:“殿下吩咐,臣無不從命。”
她抬起手,指了指近處的銅環小酉,又指了指遠處的餘棲遐,“如果哪天我死了,他們……還有兩位嬤嬤,都拜託你了。替我把他們帶走,走出南苑地界,何去何從,聽他們自己的。”
銅環和小酉愕然,金石卻說好,“殿下放心,臣一定不負殿下所託。可是殿下只要活著一日,臣就守殿下一日。臣和殿下認識有多久了?”
婉婉低下頭,開始掰指頭,“我是十七歲回到北京長公主府的,一年、兩年……後兒正滿五年。”
金石顯得很惆悵,“五年了,臣沒有為殿下做過什麼,心裡有愧。”
她說不,“千戶忠勇,對我來說,你和廠臣一樣,是值得托賴的人。”
她這麼評價,給了他莫大的安慰,“臣何德何能,敢與廠公相提並論。但是臣的心和廠公一樣,只要殿下路走得平順,臣即便匍匐在您腳下,也要保您暢行無阻。”
她浮起一個微笑來,“千戶的心我知道,一片赤膽忠肝,甚是難得。”
其實她並不完全知道,或者說看見的只是表面。沒關係,只要能默默守著她,不給她造成負擔,他便已經滿足了。
他們開始籌劃如何離開,餘棲遐說先前有私藏的火藥,這是個好訊息。在雙方人數完全不對等的情況下,那些火藥能夠毀滅一切,也可以帶來希望。甚至實在走投無路之際,犧牲個把人,除掉大半的戈什哈,也是相當合算的。
錦衣衛把公主府周邊的佈防都摸清了,匯總成一張圖,誰負責哪個方向,都有細緻的分工。準備得差不多時,銅環進來知會她:“餘承奉和金大人秘密商討了很久,把突圍的路線都定下了。過兩天就是中秋,那些祁人重節氣,過節精神必然鬆散,咱們就瞧準了時機衝出去。”
她怔怔抬起頭來,“有成算嗎?我還是希望他們不要冒險,別為了我一個人,弄得大家七勞八傷的。再說我能上哪兒去呢……”
銅環說:“找肖掌印去呀,您上回不是答應的嗎,都忘了?”
她哦了聲,記性變得很不好,今天說明天就忘,自己也不知怎麼回事。
她又揉了揉眼睛,“我近來瞧人不那麼費力了,書上的字也看得清了。”
銅環說那很好,和她交談像哄孩子似的,她有時候會前言不搭後語。
行為也殊異,常坐在廊下的陰影裡,微微眯著眼,靜而憂鬱地看向天邊,天幕上空無一物,她卻望得出神。還有孩子,照理說五個月應當顯懷了,可這回卻完全沒了動靜。叫太醫把脈,說是還在,但又支支吾吾表述不清,似乎是傷了根基,無外乎兩種可能,一種是孩子個頭小,長得慢些。另一種較為悲觀,殿下經此浩劫心血已乾,再等半個月,如果依然不見腹部隆起,那恐怕不大妙,必須用藥把孩子打下來,否則死胎滯留體內,對殿下身子不利。
銅環憂心忡忡,沒敢把太醫的話告訴她,只和餘棲遐商量。原本打算將計劃推遲的,但機會很難得,餘棲遐沉吟半晌拍板:“帶個太醫一起上路,就近隨侍,好為殿下保胎。”
八月十五轉眼即到,一切都預備齊全了,因為怕有暗哨在高處監視,所有人照舊分散在各處,靜靜等待天黑。錦衣衛們的罩甲下都別了細竹筒,竹筒裡裝滿火藥,每個人隨身攜帶十來個,到了萬不得已的當口就點燃,誓死也要保護長公主逃出去。
然而事情總是那麼湊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