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穗回身眺望山頂處的嵩雲寺,雖然她是無神論者,但她願意相信一把空靈大師的話,就是有些可惜,她想問問黃老爹,空靈大師卻去雲遊了。
空靈大師到東方雲遊……金穗腦海裡閃過這句話,突地一個激靈,貌似從去年東瀛貢品被劫後,東方一直暗潮洶湧,黃老爹也有可能被劫去東瀛,是不是冥冥之中,在暗示什麼呢?
姚老太太見金穗神思不屬,問道:“長雍媳婦,你在想什麼?”
金穗回過神來,拉回了思緒,忙道:“老太太,孫媳沒想什麼。”
“哎,苦了你了,要是前幾年,我還能幫你兩把,近來精神越發不濟了。你婆婆身子也不好,那天接了懿旨,要不是長雍哄著,她的心疾又該犯了。”姚老太太提起自家人,面色憂慮,本來是要安慰金穗的,反倒惹來金穗的一通安慰。
姚老太太見金穗小小的一個人兒。神色憔悴,還來安慰她,心中止不住酸澀,她原自負地以為讓金穗嫁入姚家是金穗高攀,卻怎麼也沒能料到,給她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一波又一波的打擊,而金穗卻從無怨言,苦苦撐著這個家。
真論起來,是姚家佔了金穗的便宜。
不過。如今到底是一家人。也就不說兩家的話。姚老太太壓下酸澀,問起金穗處理庶務上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趁著我還沒老糊塗,能教什麼就教什麼。”
金穗也沒客氣,這關係著整個姚氏家族的利益。她可不敢掉以輕心,有不懂的問題及時問了出來,官商兩字不分家,她的經驗只能用在商場上,用在官場上卻行不通。姚老太太有幾十年的經驗,各家聯姻、主從附屬,全在她腦子裡,說起來頭頭是道,金穗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姚真真被迫複習盤根錯節的官家和商家關係。昏昏欲睡,一路晃悠著回了姚府。
金穗假設,若藏寶賭坊是攝政王的財產,而攝政王擄走黃老爹可能是為財,可能是為火藥。無論是為那樣,她全力打擊藏寶賭坊,讓攝政王失去這個提款機,那麼,黃老爹想必會受到更多的重視,攝政王也就更不敢傷害黃老爹的性命。
想通這個關節,又有姚家這個大殺器在手,金穗沒必要畏首畏尾,橫豎攝政王不敢明確表示黃老爹是他綁架的,也就無所顧忌,一道又一道命令從鏡明院發出去,在藏寶賭坊被官府盯上時,再下殺手,痛打落水狗,一定要徹底地消滅他們。
遠在伯京的姚長雍收到訊息,寵溺地笑道:“小貓兒終於伸出爪子了。攝政王,這回你看走眼了。”
他燒了手中紙條,馬車停在傅家門口,傅柳梢戴著帷帽和傅臨冬在門口相迎,因為七大王府的關係,伯京的女兒們比外地女兒們要開放得多,當街縱馬揚鞭的比比皆是,儘管男人們更喜歡溫柔嬌弱的女子,也改變不了伯京貴女們彪悍的風格。
傅臨冬壓下眼底的厭惡,上前兩步,卻是甩開了傅柳梢靠近自己,傅柳梢殺害自己親生父母的事,他有所耳聞,對這個便宜妹妹半點好感也沒有。他攥緊拳頭,若是有機會,他一定要離開傅家這個鼠狼窩兒。
姚長雍坐在馬車裡沒動。
傅柳梢忍不住出聲打破詭異的寂靜,問道:“雍表哥呢?”
馬車裡的姚長雍聽到這個稱呼差點沒吐出來。
傅臨冬撩了她一眼,傅柳梢委屈地撅了撅嘴,不知道她背後幹過什麼事的人,只當她是多麼嬌弱受不得一絲委屈的人,這動作簡直可愛極了。
傅臨冬越發厭惡,他忍著憋屈親自上前撩了馬車簾子,滿面笑意:“雍表弟,我們又見面了!父親身邊離不得人,未能遠迎,還請雍表弟原諒則個。”
“臨冬表哥多禮了,這是應該的。”姚長雍嘴上說著“應該的”,卻是坦然地鑽出傅臨冬撩開的簾子,眉目清冷尊貴,劍眉斜飛入鬢,雖趕了幾天的路,衣裳上卻無風塵之色,精神爽朗,聲音如泉水擊石,帶著一股清冽的味道。
反觀傅臨冬,雖極力掩飾,依舊掩蓋不了神色間的沉鬱,像個巴結姚長雍的人似的。
這第一回較量,姚長雍獲得全勝。
路邊偶然有路過的婦人姑娘忍不住停下腳步欣賞這位清貴的少年,當是哪家王府的公子呢。
傅柳梢呆呆地盯著姚長雍,腳步挪不動,直到鬱悶和傅臨冬和清爽的姚長雍入了門內,她才稍稍回神,臉頰緋紅一片,眼神裡的一簇火苗一直燒到脖子上,燙得她全身浸沒在氤氳的熱氣裡。
傅家有一半人是皇帝的人,姚長雍照本宣科地關切詢問太醫們傅池春的病情,嗓音暖融融